季楚芸眉心渐渐舒展。
文心继续说:“妈妈,你和爸爸放心,我们会好好在一起的,真的,她还说找时间去挑一套房子,装修成我喜欢的风格,她说的时候,我都还没看过那个房子,就已经在想墙壁要上什么颜色,买什么质地的沙发,厨房想要个半开放式的,这样我做饭,她就能在一旁陪我讲话,她总是喜欢黏着我做饭洗碗。”
她沉浸在回忆但更像是憧憬的虚无里,描绘着真实而鲜活的愿景。
季楚芸看着她眼神里盛满了对未来生活期许,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斑斓,它们熠熠生辉,明亮得能把前方的路照得更远更宽广。
既然前路一片光明,那么也就踏实了。
她感慨了一句:“我的宝贝心心大了,终于要真正地离开妈妈身边了。”
“妈,我才不会离开你,我们以后还像现在这样,每个星期都回来。”文心知道季楚芸的意思,她说的离开不是地理上的离开,而是心理上的离开。
父母总是希望孩子快点长大,又希望他们可以永远是孩子,直到他们真的长大了,才发现有太多的舍不得,后知后觉。
“诶,你们过得好就行,其实妈妈看得出来,她对你没得说了,对我和你爸也算有心,小语是个好孩子,她可能也有自己的不得已,既然你们决定选择彼此,那以后就要相互体谅,相互扶持,有什么事情就一起坐下来好好说,不要让那些误会破坏了感情。”
“我会的,妈妈。”文心贴过去抱着季楚芸的肩膀,还像小时候一样,得到了一个新礼物就跑过去挨着妈妈,机灵地讨妈妈欢心。
“她是对我很好,所以我也想对她很好。”
“好,好好去过日子。”
提到温语,母女二人齐齐透过玻璃门向客厅望了一眼,温语正陪着文远昭聊天,看上去氛围有点严肃。
只见文远昭嘴巴一张一合的,听不到说什么,但季楚芸总算把这些日子以来提在胸口的那口气顺了下去,她回头看着一堆碗碟,又重新打开水龙头。
听着流水声,文心这才回神开始干活。
文远昭一改刚才的平和,神情变得凝重,他说:“小语啊,我跟她妈妈听到你们重新在一起,其实有点担心,怕再次重蹈覆辙,心心之前有一段感情,所以我们不希望她再受第三次......”
温语很坦然地说:“不会的,叔叔,我知道,她全都有告诉我,您放心,我答应她以后什么都告诉她。”
文远昭开始语重心长:“她是个很乖的孩子,看着很坚强,其实很脆弱,她从小就懂事,小时候家里养的小兔子不在了,我们怕她难过,就跟她说,小兔子自己跑出去了,可能是去找她的小伙伴了,我们要祝福它。她其实知道的,表面上很乖巧地不吵不闹,可是再没有养过小动物。”
“长大了,遇到了感情的挫折,她在我们面前依然装得没事一样,可是我们是从小捧在手里的宝贝啊,怎么会感觉不到她多难过,但是她不说,我们也假装不知道了。”
“小语,我知道你很优秀,无论哪个方面都很优秀,正因为你太优秀,你有更多的诱惑和选择,但是心心是我们的宝贝,我们真的不希望她再受伤了,你确定好了要一辈子跟她在一起吗?”
最后一句一字一顿,每个字都仿佛有重量。
“叔叔,我确定。”从她答应跟我在一起,我就没想过要和她分开,只是后面的话更像是在脱责,在怪文心,所以她没说。
而是说:“我会一辈子对她好,不会再让她不开心。”
温语眼神坚定,语气诚挚:“我,很爱很爱她,比我以为的还爱。”
有点害羞,毕竟对着异性长辈讲这样的话,但她依然顶着背后阵阵的热浪,和颈部开始攀爬的红潮,一字一顿地回应。
文远昭沉重地叹出气息,抬手一指,说:“你去把这个柜子的普洱拿出来,我们去喝茶。”
温语从柜子里拿出来一块饼状的圆形普洱,有些疑惑,这个普洱文心说了几次要喝,文爸爸都不肯,怎么现在突然就要拿出来喝了?
她小心拿出来后递给文远昭。
文远昭撕开了包装纸,一层一层的剥开,也一层层地跟温语讲起这个普洱的来历。
“这是我藏了三十年的普洱,心心出生那一年她外公给我的,说宝贝外孙女以后长大了,要嫁人了,放置到那个时候,口感是最好的,到时候可是要请孙女婿喝的。”
他一边按压着普洱茶饼,将其掰开,一边感怀:“她外公虽然不在了,但是这个承诺我也要兑现的,既然她选了你,那我就把这个茶冲给你喝了,叔叔相信你,也一定会兑现承诺的。”
温语似乎懂了文爸爸让她亲自拿这块普洱的意思。
郑重地点头:“叔叔,我不会委屈心心的,我爸妈一直都很支持我的感情,他们也想见心心,只是之前还没来得及,就......”
文远昭点头,他明白,当文心跟他们说和温语分手的理由是温语家挺有钱的,有钱人家的孩子,身上总有一些身不由己的使命,她愿意成全的时候,他和季楚芸其实有猜到一些可能是家庭的原因。
温语从手边的袋子里拿出来一个烟斗,那是第一次来家里,看到一个仿制品时,文爸爸告诉他喜爱的。
“虽然我爷爷比较顽固,暂时还不肯接受,但是我跟他要了这个送给您,他同意了。”
她把烟斗拿给文远昭,又说:“我一定会让心心幸福的,我前几天带心心去见过了我爸妈,他们很喜欢心心,所以,我们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
文远接过去看一眼,想交还给温语:“这个太贵重了,小语,你知道这个东西现在的市值吗?”
“叔叔,我爷爷现在也不怎么玩这些了,放在家里没有人欣赏,它就没有了价值,我知道您很喜欢,如果可以交到您手上,那它才是有价值的收藏品。”
“是吗?”文远昭释然地轻笑两声,收回手,“这是收买我?”
“没有,不是。”温语笑着摇头。
“好,我收下了,你有心了,”文远昭爱不释手地端详着手里的宝贝,“那找个时间,让我们双方父母见一见?就算不能结婚,这样也起码算有个仪式。”
温语笑意扩大:“好的,叔叔。”
茶泡开了,文远昭说:“尝一尝。”
温语拿起茶杯,闻一闻,吹一吹,再喝一小口后,说:“很香,谢谢叔叔。”
文远昭也品了一口,微微皱起眉头,而后泛起一丝笑意:“嗯~不愧是老普洱,口感醇香回甘,果然用时间酝酿出的茶,堪称茶中珍品啊!”
“其实万物皆可相通,比如感情,也一样,经过岁月的磨洗,时间的沉淀,才可以筛滤出最纯粹的真心,蜕变成最坚定的。”
温语透过缭绕的烟气看着文远昭眯起眼,隐隐的担忧还是从眼皮间的缝隙泄漏,被温语读到了别有深意。她那么聪明,肯定猜到了文远昭是在旁敲侧击地告诉她,希望能给文心长长久久的稳定。
她捏了捏杯子,做了个决定,想给文远昭一份有支撑的放心。
于是她说:“叔叔,其实我也有一个珍藏了十几年的秘密,关于心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