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文心约了温语来家里吃饭,温语要开会,让文心自己先回家。温语开完会,到文心家的时候,晚饭也差不多快做好,只剩下最后一个青菜还没炒。
温语看着在厨房忙碌的背影,觉得很幸福,在这个比她家小很多、又满是暖色调风格的房子里,她觉得她们就像一对相爱多年的伴侣,她在做饭,她可以等会洗碗,在这个温馨的小家里,她们可以谈着诗一般的爱情,又过着有烟火气的生活。
她羡慕这样的家庭,可是这种普遍的平凡,她却难以获得。她从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天早晨洗漱的水和牙膏是阿姨提前准备好,晚上洗澡的毛巾衣物也是阿姨整齐叠放在浴室。
她过着无数人羡慕的奢侈生活,她也满足于这样的生活,但她很少能感到快乐。她安慰自己:得到了这么多别人没有的,自然也要得不到一些别人拥有的。
而现在,她拥有了她渴求的生活,渴望的爱人,一切都那么如意。
可是又有一点莫名的落寞。
她不曾奢望过爱情,温展宁和顾仪带给她最大的影响,是让她没有了对感情的兴趣,所以一直以来她不想与人有太多交集,她觉得感情不过是一盏盏路灯下的影子,有光亮的地方才需要它们的存在,来证明活着,来证明温暖,可她适应了与孤独作伴的日子,不需要影子,而被人心矫饰的感情更不生动,她更不需要。
可文心是那些无数孤冷夜里出现的火柴,只要轻轻一划,眼前也亮了。
星辰铺满云霄万里遥不可及,照耀众生;路灯鳞次栉比千篇一律,照亮旅人。而只有如火柴般的文心,透着微光,照进温语小小的世界,只为她一人燃烬。
所有的光源只为照亮世界,而文心只为照亮温语的世界。
文心填补了她在情感方面缺失的许多爱,不管是任何一种感情,对于温语都是缺少的。
她忍不住去抱住了这份爱,文心怕痒,被突然的“袭击”吓得“呀”了一声。
然后她又温柔地转头问温语:“干嘛呀?饿了吗?”
温语没有讲话,只摇摇头。
文心开了小火,给锅里倒了油,对温语说:“很快好了,你去外面坐着,等会油溅到你,很痛的。”
“那会不会溅到你?”温语好奇,顿时像个五六岁的小孩子。
或许一旦有了感情,人就会变成一个时刻想要依赖对方的稚童。
她没下过厨,也极少走进厨房,如果需要自己做饭,她都是直接去外面吃,或者买预制菜,放微波炉里加热就能吃。
“有时候会吧,现在少了。”文心回答。
她看着锅里的油越来越热,很快可能要溅出来,赶紧哄着温语,想让她离开厨房。
可是温语不肯,她说:“你都不怕被溅到,我也不怕。”
文心无奈地说:不是,不会溅到我的,要是那么容易溅到,我天天做饭不得满手都是泡。温大小姐,你快点出去吧,好不好?”
温语像个耍赖的小孩,就要呆在厨房,文心拿她没办法,只好叮嘱她:“那你站到旁边去,你这样抱着我,等会我俩真的要被烫伤。”
温语只好乖乖地站在一旁,看着她把青菜下到锅里,把火开大,看着油在锅里四处飞溅,看着文心熟练地一一躲过,然后看着青菜慢慢被油渗透,再变软,变熟,最后看她用锅铲,只两三勺就给全部放进盘子里。
她突然说:“等会我来洗碗吧。”
她也从来没有洗过碗,连杯子都是阿姨清洗的。
但是现在她想做这些,她想把自己变成这样普通平凡的人,学习这些枯燥乏味的家务,她想变成她自己曾经羡慕的人。
文心却被温大小姐没头没脑的这句话搞得有点莫名其妙,问:“怎么突然要洗碗了啊?”
“第一次正式以女朋友的身份来家里吃饭,得好好表现一下。”温语正经地回答。
“表现给谁看?我吗?笑死。”文心边说边笑了。
她一边拿起炒好的青菜,一边牵着温语,来到餐厅。她给温语摆好了饺子,盛了饭,舀了汤,然后说:“粗茶淡饭,手艺不佳,别嫌弃啊。”
说完,夹起一块排骨,放在温语碗里。
温语夹起这块排骨,放进嘴里,吃完了,说:“好吃,以后可以天天吃吗?”
“天天吃排骨啊?”文心没反应过来,有点吓到。
温语笑了,说:“不是,想吃你做的饭。”
文心答应着:“好啊,以后天天给你做。”
说完,又夹起几条青菜,放在温语碗里,说:“要营养均衡,不可以挑食。”
温语也听话地夹起青菜吃了,然后说:“也好吃。”
她喝了口汤,突然意识到,文心像在照顾一个小朋友,她既开心又觉得不大合适,于是说:“怎么把我当成小孩子了?”
文心没回答,笑着低头吃饭。
温语全程乖乖地任她摆布,唯独在洗碗这件事情上一再坚持。
文心看着她今天这件看上去价值不菲的衬衫,说道:“温大小姐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非要跟我抢活干呢?”
“别人谈恋爱的时候,不都是一个做饭,一个洗碗吗?”温语委屈地说着。
文心觉得她今晚真的就是个小孩子,才会情不自禁地把她当成一个小孩子照顾。
她温声说:“你干嘛要管别人怎么谈,而且也没有规定一定要两个人分工啊,你今天穿的这件衣服不适合做家务,下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