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一只漆黑的小兽半坐着,两只被纱布层层缠绕的爪子乖巧地撑在身前,除了长着两只羊角的如狮头颅,以及如狐般蓬松的大尾巴幸免于难,整个身子也都这般缠满了纱布,已是包裹如粽。
林玄知之前去摸这颗脑瓜子,基本都是安抚情绪,这一次习惯性地再去摸,小兽竟是歪着脑瓜主动往他的手掌上蹭,身后的大尾巴更是左摇右晃着,能清晰从那双赤金的瞳孔里看到他的轮廓,仿若闪烁着某种奇异的光。
如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深潭,随着层层涟漪波荡而开,冥冥之中牵引着某些因果,一段未知的画面自脑海浮现。
白雪皑皑,铺遍整个云灵宗。
他静立在檐下,抬着纯白的眼睫,浅蓝的眸子直视向浩瀚的天际,眉目紧蹙。
半晌,一道未曾见过的男人身影出现在画面之中,手里端着一个小瓷碗,看到他的时候顿了顿,便推开一旁的房门走了进去。
将小瓷碗放在房里的桌上以后,又取了一件雪白的狐裘出来,紧接着亲自披到他那单薄的身子上,满口关切道:“师尊,您身子弱,怎么这般就出来了?”
而他则莫约是太过专注,此刻方才回过神来,并压抑不住地开始轻咳,似乎是他的情况又恶化了。
被搀扶着转身的时候,语气极为不悦道:“咳咳——别唠叨,回去便是。”
那男人再未多言,将他搀回了屋,一路到床榻边落了坐,再去桌上取来先前放置的小瓷碗。
紧接着如同理所当然般坐到一旁,舀起一勺吹了吹便作势要亲手喂他,却在抬头与他四目相对时,动作一顿。
“疏儿是觉得,为师连自己喝药也办不到了吗?”他的语气依旧不悦。
能看出来,男人应该很在乎他的情绪,当即便将那小瓷碗双手奉上,垂落下纤长的眼睫,毕恭毕敬道:“是徒儿僭越。”
画面一瞬而过,留下的只有满目疮痍,这是缘起的征兆,不过是孽缘。
林玄知轻叹了一口气,对面前的小兽询问道:“我送你回家可好?”
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继续询问家在哪里,原本歪在他掌心来回剐蹭的脑瓜已是迅速摆正,身后的大尾巴便如同遭到雷击一般轰然倒塌在桌面。
紧接着是轻微的呜咽,眼泪大颗大颗从眼角滚落,直直注视着他的赤金瞳孔里满是委屈,不多时,整个身子都开始随着呜咽一颤一颤。
林玄知欲言又止,看来这只小兽的情况比较复杂,可若是当真拜他为师,他怎么都不至于被如此可爱的小兽,气到画面那般吧?会不会是情况恶化以后,他的脾气越来越糟糕所导致?
毕竟画面中的男人也算是对他无微不至了,并没有什么太过出格的举动。
“那便待你将伤养好,自行决定去留。”这是林玄知一番思虑过后的结果,既是大道自然,不如便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