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管不顾地说完这一番话后,也愣了神,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紧绷着身子一言不发,霍然又坐下了。
齐元白凝视了他一眼,决然道:“公仪兄,我知道,但是没办法再拖延下去了,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最好的时机?什么最好的时机?
公仪岭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难得露出几分茫然。
“你说什么……”
齐元白打断他道:“总而言之,太微山的那些事情,公仪兄你不必担心,我既然已经来了,就断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公仪岭颤声道:“可是,哪怕是祭拜阿岭,左右也花不了一日的时间,等明天后你启程出发,回到太微山后先把祭拜这事情了了,再去办事也不迟?”
齐元白缓缓摇头:“总之,这些事情我都心中有数,不会反伤自身,你且放心。”
“罢了,这盘是你赢了,听你的就是。”
公仪岭很少看见他这样执拗的样子,心知劝不动他,只好闭口不言,把所有白子都哗啦啦地倒入了棋篓中。
从前,他们几人之间也总是这样,要是有什么争议了,要么比试一场,要么对弈一次,办法五花八门,一言归之,就是谁赢了听谁的。
齐元白神情微妙,若有所思地指了指棋盘,又道:“也好。那要不要再来上一局?”
公仪岭心觉疲惫,抬眼看向软榻旁快燃尽的蜡烛,摆了摆手:“时辰不早了,不来了,我也该走了。”
“不急。”
齐元白却没想让他这么早离开,慢悠悠地从软榻上起身,去不远处桌案转悠了一圈,回来时候手中已经提了一壶酒来。
是竹叶青。
公仪岭一眼认出,心脏狂跳,险些以为齐元白是认出自己来了。
心里波涛汹涌,但他面上还是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问道:“这次祭拜阿岭,你也带了竹叶青?”
齐元白自然道:“嗯,公仪兄你也是知道的,阿岭最喜欢喝这个酒了,我既然过来见他,也总该带点来不是?”
“但我……你知道我喝不了多少酒。”
公仪岭没有立刻接过齐元白递过来的竹叶青,定定地望着他,直到齐元白自己从行囊里摸出来两个白玉酒杯,看样子是早有准备。
倒酒入杯,顿时散出阵阵酒香,在整个屋内弥漫开来。
齐元白没有强人所难,只是斟了浅浅的一杯,推到公仪岭面前:“这么一点,不会有问题的,既然我大老远地把酒带来了,公仪兄也该多少尝一下,算是给我一分薄面。”
这话说得,就让人难以推拒了。两人毕竟认识这么多年,若是区区一杯酒还得看在齐元白的面子上才喝,未免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公仪岭默默看着面前不足半杯的酒水,心道齐元白这量拿捏地可谓正好,只喝这么一点的话,哪怕是他大哥也不至于喝醉过去。
他轻叹一声:“也罢。”说完,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还是从前的酒,可不知怎的,味道却再也不似从前了。
公仪岭喝得猛,难免呛了两声,慌忙掩唇咳了半天,才勉强缓过来,只是一张脸却因此憋红了。
齐元白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神情变幻莫测。
不过,见他喝一口酒这么狼狈的样子,齐元白犹豫了片刻,还是重新倒了一杯茶给他,拍了拍公仪岭的肩背道:“你既不怎么会喝酒,下次便不要喝得这样急了。”
“无妨,无妨。”
公仪岭摆手,喝口茶定了定神。
有了这一出,齐元白也没再叫他喝第二杯,见他无事后,默默地把自己杯里的酒一口闷了,再没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