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元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对他道:“岚兄,他们这些日子正在商议部署战局的事情,我们也不能久待,等两日后,便要前去攻打玄霄殿了。”
这些时日发生了太多事情,几乎让公仪岭忘记了还有玄霄殿这回事。
想来也是,上次自己重伤了尹景轩,逼得他暂且退兵。这些日子,他定然是躲在玄霄殿中调息疗伤,打算再找机会卷土重来。
公仪岭正想问问细节,司月吟也看出来他在想什么,立刻道:“阿岚,回去我会把具体他们商议的细节告诉你。”
他愣了愣,轻轻点头:“好。”
齐元白和纪银灵不能久留,没过多久,便告辞离开。
公仪岭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稍微松了口气:他们两人应该没有看出来,这样的话,想要瞒过旁人应该不会太难。
归云剑和彻云剑都放在公仪岚房间的剑架上。
如今他顶替了公仪岚的身份,想要不被识破,如何掩饰佩剑成了一个难题。
他与公仪岚的两把灵剑,名字相似,模样也相似,但是即便是再相似,这两把剑的名头也是高悬在仙家法器榜上的,认识的人不在少数。
公仪岭本想用障眼法,将归云剑的模样障去,但这个办法也只能障住比他修为低的人的眼睛,若是遇到那两位长老,定然是会被看出来的。
正是一筹莫展的时候,让公仪岭和司月吟意外的是,公仪岚身死魂消,灵力四散后,彻云剑竟然并没有变成一块废铁,剑身周围依旧缠绕着强盛的灵力仙气,还是如原来一样,是一把上好的灵剑。
直到公仪岭尝试着驱使彻云剑,才惊讶地发现,彻云剑竟然能听从他的驱使。
司月吟凝眉看着彻云剑,低声叹道:“阿岭,彻云剑也对你认主了。”
公仪岭呆呆地望着手中的彻云剑,指尖触碰这剑身上的“彻云”二字,感受着这上面熟悉的仙气,喃喃道:“这是大哥留下的。”
司月吟对他道:“他这是把彻云剑也一并交托给你了。”
公仪岭抿唇未答。
司月吟又道:“我要离开了,阿岭。”
公仪岭讷讷问道:“你要回抱元门了吗?”
司月吟点了点头:“是的,师父传信,命我速速归去。这几日我一直担心你们的事情,这才留在云灵山从旁协助,现在也是时候离开了。”
公仪岭明白了,对她道:“两日后,我会带着云灵山众弟子,与你们一同前往玄霄殿。”
*
这两日,公仪岭并没有闲着。
云灵山中接连几日无人主事,公仪岚的桌案上堆积了不少文书,公仪岭翻看了不少从前公仪岚批阅的内容,有样学样地临摹了他的字迹,将这些积压的文书都处理了。
好在从前公仪岚没少鞭策他练字。虽然公仪岭平日写得潦草了一些,但认真临摹起来,还是能够蒙混过去的,承悦来书房找他的时候,也没能看出什么端倪。
亥时三刻,公仪岭才批完了最后一封文书,搁下了毛笔。
他收起了文书,学着公仪岚的习惯将他们分类叠好,随后起身理了理身后的书架,清理了上面的薄灰。
公仪岚的房间干净整洁,空气中缠绕着淡淡的清香,是公仪岭记忆中熟悉的味道。
他刚收拾完,门敲响了两声,传来了仙侍的声音:“宗主,您该就寝了。”
公仪岭有些愣神,从前他院中的仙侍是不会提醒他就寝的,若是出声,一般都是有什么事情。
还没等他发问,那仙侍便再度开口:“宗主,需要为您燃香吗?”
公仪岭从前并不知道大哥睡前有燃香的习惯,但为了不惹人起疑,还是应了:“嗯,燃吧。”
仙侍得令,推开了房门进来为他燃香,公仪岭这才意识到床边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香炉。
看着仙侍动作熟练地替他弄好,香炉里飘散出来的味道正是白日里能闻到的清香气味,只是多了一丝不同,公仪岭心念一动,不动声色地问道:“这香可加了旁的东西?”
仙侍道:“宗主,按您的习惯已加了茯苓三钱,您说,心绪压抑的时候,此类香气是最安神的。”
原来是安神的。
公仪岭有些出神,细细思考着仙侍刚刚说的话。他并不知道公仪岚每晚竟然需要助眠安神的香料才能睡着,而他每次白天过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香料的影子,也就从来不知道这件事,现在想来,大概是公仪岚不想他会因此忧心,这才没让他知道。
仙侍见他失神,心中微微叹息,以为他是又想到了岭师兄才会这样,于是低声道:“宗主,时辰不早了,要替您吹灯吗?”
公仪岭点了点头,等他们吹灭了灯出去,才解开外袍躺上了床榻。
困意并没有袭来,他脑中杂乱地掠过了很多片段,纠缠着乱七八糟的思绪,想要倒头就睡现在竟然变成了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这几日,但凡他一闲下来,就会如此,因此他不得不用文书将自己的时间占满,这样才没有精力去思考别的事情。
公仪岭发呆地望着头顶的床帏,脑海中开始不知第几次的后悔。
是不是他那日他不那么冲动前去紫阳宗打伤众人,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是,如果依照公仪岚的意思,那日跟随着承悦离开云灵山的话,等到仙家的人发现,定然也不会放过大哥和云灵山。
直到现在,他也很难相信,做事一向那样周全的公仪岚,竟然没给自己留一点后手。
他仍然抱着一丝幻想,分析着公仪岚有没有可能假死脱身,想着想着,又觉得没准自家爹娘也可能是假死,说不定哪天他起床,又能看见他们坐在云灵殿内等着自己一起用膳。
不知过了多久,安神香才起了作用,公仪岭闻着丝丝清香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