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今天还亲手杀了她。
脑中一遍遍回想着方才的那一幕,一千遍、一万遍,然而,哪怕在他脑中预想了无数次当时的场景,想要重新再回到那个瞬间,阻止那时候的那个自命不凡的自己,来弥补犯下的过错。
可他终究是不能。
所有的解释、辩解、开脱,都是徒劳,都是无用。
等到燕渊骂得人都虚脱了,稍微安静了片刻后,燕蓉才缓缓开口道:“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按照原本的计划,我们救出燕婉后,是要去玄霄殿与他们的对质的。”
燕渊哑着声,冷冷道:“对峙,还对质什么?阿姐都死了!现在去还有什么意义!”
“少宗主,您冷静些!”
燕蓉不得不出言平复他的情绪,继续道:“再怎么说,也是他们玄霄殿劫人在先,放血在后,这件事,我们紫阳宗是必须得去与他们讨个说法的!”
说罢,她转头看向燕渊道:“少宗主,我知道您现在悲痛,但是现在事情演变成这样,已经偏离了我们原先的计划,我们必须得商量个对策,去玄霄殿后,要如何与他们对质!”
燕渊心如刀绞,道:“这还有什么可商量的!他们抓走我阿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难道还能被他们狡辩不成?!”
“是事实。但是师姐现在的致死伤,是归云剑!一旦我们将她带到玄霄殿,想要用此事责问尹景轩的话,届时他们看到伤口后一口咬定是我们自导自演,又该如何?”
燕蓉说得不无道理,这也是公仪岭最为担心的问题。
他犯下的错事,等到事情尘埃落定以后,他自然会站出来承担罪责,只是,这件事情事关到仙魔两界的关系,稍有不慎也许大战就会一触即发,无论如何,这也不是他想看见的结局。
若是像劫走燕婉这样板上钉钉的事实,却因为自己无法弥补的过错而被颠倒黑白,那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燕蓉叹息道:“我们必然得想个办法,在玄霄殿上,把这件事完完整整推到他们的头上。”
燕渊情绪激动地大喊:“师姐,杀死我阿姐的罪魁祸首,就是他公仪岭!就是他!”
“我知道是他,但这样的事情,绝不能让玄霄殿的人知道!”
燕蓉喝完,顿了顿,随即又是厉声道:“少宗主,这个问题非常严重,如果反过来,他们一口咬死是我们害死燕婉师姐的话,到时候仙家与玄霄殿的矛盾必然爆发,弄不好恐怕就要开战了!”
“开战就开战!难不成还以为我堂堂紫阳宗的少宗主会惧怕他们吗?!”
燕蓉道:“少宗主,我并非不赞同开战,只是,就算是真的开战,我们也必须师出有名,而不是让他们先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燕渊冷声斥道:“我们本来就是占理的那边,他们盗走御魔幡、劫走我阿姐,又放了她的血,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还不够吗!”
“原先,我们是占理的。但是现在,就不好说了。”
燕蓉侧目看向公仪岭,平静道:“何况,我们这一次闯入迷雾林,杀死了他们的火凤,难保他们不会用这个借口发难我们。”
公仪岭低声道:“燕婉的死,是我的错……我没有想要推卸责任。”
“等回去以后,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是现在,我们还是不得不以大局为重。”
燕渊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回去以后,此事我们会原原本本告知众仙门,最终如何裁定,还是需得看三化殿的两位长老如何决断了。”
正在这时,公仪岭突然察觉到血池和头顶有异动,登时脸色一变,急声道:“现在御魔幡已成,我们又在这边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恐怕已经惊动了玄霄殿!”
“该出去了。”
燕蓉凝视着这两个人,沉声道:“我们在这里已经耽误太久,不能再继续耽误了,现在要紧的是,必须得带着燕婉师姐出去!”
燕渊搂着怀中女子,泣声道:“我会带着阿姐回去,就算拼上我这条性命,也不会留她一个人在此地。”
燕蓉点了点头,对公仪岭道:“我和燕渊两个人现在情况都不好,公仪岭,你必须得带我们一起出去。不管你现在是什么状态,都得打起精神来!这件事情已经不能再糟糕下去了。”
公仪岭默默应声:“我明白。”
燕渊嘲道:“师姐,我不信他。”
燕蓉叹了口气,没有再与燕渊说什么,只是抬头定定地望向公仪岭。
公仪岭担忧地看着两个人身上的伤,只能咬牙劝道:“燕渊,我知道你现在不愿信我,但你们两个现在都受了重伤,想要出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信我,我就算拼尽一身修为,也会把你们平安带出去的。”
“……呵。”
燕蓉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她的视线转向燕婉身上的伤口,凝声道:“我们必须得把致命伤口处理掉。”
燕渊皱眉:“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有这样,才能让燕婉师姐的死变得合理化,名正言顺地把所有罪责先推到玄霄殿身上。”
听完这句话,公仪岭心中轻叹一声,敛了敛目,不忍继续听下去。
燕渊心中油然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不安问道:“燕蓉师姐,现在致命伤都在了,再怎么处理恐怕也瞒不住玄霄殿那些人吧!就算是用仙家的障眼法,也没有用的!”
“我要说的,不是障眼法。”
燕蓉决然道:“少宗主,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等下我们出了石室后,必然是要经过方才大殿上那一层,打出去才行!让那些怪,打到师姐的这个致命伤口,完全覆盖住,这样,必然能瞒天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