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柔声道:“简单,这赌桌上共有十枚骰盅,每一个骰盅内有五枚十八面黄铜骰子,开局后我们每个人提前写下对应骰盅里骰子点数,由长乐坊的女郎来开骰盅,谁对的最多,谁便算获胜,如何?”
众人听后倒吸一口凉气:“十八面的?”
公仪岭心中一乐,看样子,这老鸨还是对自己多有忌惮,才会想出这个办法。
于是他也遂了人意,演技信手拈来,马上不着痕迹地露出一副愁容,尺度拿捏地正正好,落在老鸨眼中,就是他也没把握的表情了。
“柳夫人,你这个规则难度颇高啊。”公仪岭显出为难,“既然如此,最后一局如果赢了的话,赌注就增加一项,那就是让我们带走莺儿,怎么样?”
“可以。”
老鸨勾唇笑了,手里花折扇一合,袅袅娜娜在赌桌对面站定,对旁边的赌坊女郎扬手道:“这一局,就让旁边看热闹的诸位下注吧。”
赌坊女郎了然,在桌上指了两个区域,高声对众人道:“左边押这位公子赢,右边为押柳夫人赢,买定离手,绝无反悔!”
“我我我,我押那公子赢!”
“傻了吧你?这可是十八面的骰子!谁不知道柳夫人从无败绩,听我的,押她,稳赚不赔的买卖!”
众人闹哄哄地一通下注,大部分人都押了老鸨赢,只有极少数期待着爆冷门的押了公仪岭赢。
等到大家全都押完,老鸨才对赌坊女郎道:“开始吧。”
赌坊女郎得了令,自桌面拿起了第一个骰盅,双手交替一阵摇晃过后,戛然而止,将骰盅放回了桌面。
那女郎虽然很有手法,但摇得时间却短,赌桌周围的人声又嘈杂,多少容易影响到公仪岭的判断。
公仪岭凝神聚气,闭眼倾听,将周围的多余声音全部屏蔽开来,只剩下五枚骰子在那骰盅里哗啦啦翻滚,摇骰声音尽数落入他耳,再睁开眼之时,已是胸有成竹。
赌坊女郎娇声道:“第一盅已毕,还请两位各自作答。”
公仪岭身侧立刻有一女郎递上了笔墨纸砚,对他道:“公子,请吧。”
他接过了那只毛笔,压根不需要如何思索,速度极快地在上面写了几个数字,随后将纸倒扣在了桌面上,不让围观众人看见。
旁边尹鸿宣见他写得这么快,哆哆嗦嗦问道:“兄弟,不用再多想一会儿吗?”
公仪岭压低声音与他道:“别担心,相信我,大不了咱俩一块截肢。”
“……”
他写罢,将自己的纸放到了赌坊女郎端着的盘子上,镇定自若地站在桌旁等着老鸨写完。不过片刻,另一边的老鸨也已经作答完毕,两张纸在盘中背面向上,被赌场女郎放到了桌面正中央,当着众人的面,将两张纸翻开。
围观众人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拼命往前挤,想要看清楚纸上面写了什么答案。
赌坊女郎却已朗声将答案宣之于口:“柳夫人的答案为:“十三、五、十一、十二、八。”
“这位公子的答案为:“十三、五、十六、十二、八。”
见两个人答案相差仅有一个数字,大家更是对这位公子多了几分佩服之情,毕竟,老鸨的准确率他们可都是一清二楚的。
再说,从前类似的玩法,骰盅里也不过只放了一枚骰子,就这样,他们都玩不过那老鸨了,何况现在是五枚十八面黄铜骰子的情况下?
公仪岭微微一笑,向女郎做了“请”的手势,淡声道:“请开盅吧。”
“快快快!快开!”
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眼睛死死地盯着赌坊女郎手中的木盅。
尹鸿宣则是压根不敢看,浑身战栗、抖如筛糠,连眼睛都蒙上了,一只手紧紧扯着公仪岭的衣角,似乎借此才能稍微让他安心些,口中不停念叨着:“完了……完了完了……”
赌坊女郎手握骰盅盖子,十分小心地掀起骰盅一角,众人的脖子也跟着她的动作越伸越长。片刻后,她才将上面的盖子完全掀开。
五颗骰子每一个都正面朝上,静静地躺在里面。众人定睛一看,空气中仿若凝固了一秒,大家一片寂静——随后,人群中突然爆发出惊声尖叫:“我去!!!”
那五枚骰子赫然呈现的是“十三、五、十六、十二、八”!
“他居然真猜对了!!!”
“不是,这也行啊???”
那群人都是混迹赌坊好几年的老赌徒了,自然知道纯靠听声音知道点数这个活儿有多难,便是老鸨本人来玩,也不见得能准确率如此之高,能答出来个十之八九就已经很不错了,就这样都已经能被众人称之为“神乎其技”了。
而公仪岭这一出,倒还真是应了门口横幅的那句“技惊四座了”!
围观的人双眼发红,直接朝着公仪岭围过去了,其中那几个押了公仪岭赢的嘴里还纷纷叫着:“兄弟!有一手啊!”
“我就随便一押的,别真押对人了吧?”
“拉倒吧,就一次能代表啥!后面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也有几个质疑的:“不会吧?谁这么能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