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阵?什么血阵?”
“莫非……是那惨无人道的禁忌法术?”
公仪岭清楚,善承和玄微两位长老都知道藏元启用血祭阵法的事情,如今这么故作不知地问,想必是他们几个早已商量好,牺牲藏元一个,保住其他两人不受影响了。
藏元将往事道出:“我与先城主算是少年相识,后来我进了宗门拜师,他则一路仕途顺畅,在我修习期间,也时常前去冀阳与他小酌怡情,我本以为这样的神仙日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谁知……”
“战乱来得太快了,人间的帝王要统一中原,冀阳又对两国来说是个重要地界,先城主受命死守冀阳,抵抗了许久,几乎到了绝境。”
“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给我传了消息,希望我下山助他一臂之力。只是仙家早有规定,修士们都不能掺和人间的战乱,我因门规犹豫,最后只在城内外布下了一个阵法为他拖延了几日……却没想到,敌国将领以城中百姓性命相要挟,让他无奈之下与魔族合作,夺走了我的法力。”
“有了法力,他守住了冀阳城。可魔族在此时却发难仙家……彼时我已经位高权重,又是大战的关键时候,若是被下面的弟子们知道法力尽失,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才选择用了此等禁术,通过几百人血祭的办法恢复了法力。”
司青筠冷嗤一声:“失去法力,你修仙这么多年的努力都白费了,自然无法接受,何必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说得没错,我当时的确无法接受。”
藏元没有反驳,面露悔意:“做完这件事后,我时常有悔,当初纵然有千万般苦衷,也不该因为好友背叛而被愤怒蒙蔽,选择走了这条捷径。如果给我一些时间,或许我能够想出更好的办法,这样那几百人,也不必成为牺牲品了。”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明了。
善承对藏元说道:“既然如此,藏元,血阵之事,你可还有什么需要辩解的?”
藏元面色平静:“没有。”
司月吟听着他前面说的话,每说一句,她的指尖就发白一分,心也一点一点沉了下去,直到听见这一句“没有”,终于撑不住跌坐在地,哽咽道:“师父,我一直都那么相信你啊……”
她说着说着,便有情绪崩溃之势。其他围观的人听到她说的话,也都沉默下来,一时间殿上变得鸦雀无声。
藏元无言以对,沉默许久才叹道:“月吟,是我的错。”
司月吟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眼眶含泪,翕动着唇,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最后竟直接夺门跑了出去。
“诶?”公仪岭见她出去,忧心忡忡道,“这打击也太大了,换谁肯定都受不住,司姑娘她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公仪岚朝门口望了半天,直到司月吟人影消失在视线里,沉吟片刻道:“我出去找找吧。”
燕修远看够了戏,扯着嗓子问了一句:“善承长老,这两人犯下的事情,可都是罪大恶极,那你们……打算如何处置他们俩?”
齐阳羽眼眸微眯,语气咄咄逼人:“按门规处置的话,这两人犯的可都是死罪。不知善承长老,打算如何呢?”
齐阳羽这句话提醒了抱元门的弟子们,藏元和司青筠,不管哪个人,犯的都是死罪。抱元门的弟子们也都纷纷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就有人请求道:“藏元长老平日里对我们那么好,又对抱元门做了那么多事情,功过相抵,罪不至死啊!”
玄微重新坐回了正座上,对善承道:“善承,你看……”
善承还没开口,围观群众里又已经跪了不少抱元门的弟子。
其中一人替司青筠求情,抱拳恳求道:“善承长老,大师兄纵有不对,看在多年师徒情谊上,还请饶他一命吧!”
其余弟子们也都道:“大师兄平日里为人和善,与我们感情深厚,还请长老不要处死大师兄!”
玄微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喝道:“一个个都跪着做什么?都起来!”
毕竟善承还没开口定罪,他们一帮人咬着牙坚持跪在地上不起来,善承轻叹了一声,说道:“你们师兄弟之间,倒是情深意重。”
藏元缓缓说道:“此事因我而起,若非我一念之差铸成大错,司青筠也不会家破人亡,用旱阵来找出血祭阵法。若是要处罚,便都降到我一人身上吧。”
司青筠皱眉,断然拒绝道:“要罚我就罚,用不着你替我受过!”
玄微几乎拍案而起:“……你这孽徒!”
下面公仪拓悄然对沈熙华和公仪岭道:“看吧,果然他们根本没想处死司青筠,要不然何至于掰扯这么久?”
公仪岭低声道:“司青筠看起来并不想领他们的情。”
藏元呵斥他道:“住口!你是我教导的,做错了事情,也是做师父的教导不力之过,我替你受过,有何不对?”
善承听他这么说,叹息道:“藏元说得不错,你身为长老首徒,没有教好你,我们三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时,大殿上一位女子开口道:“他们俩每个人都有苦衷,但也确实改变不了残害无辜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