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岭又道:“昨夜我们分析阵眼位置,几个大致的方位是由你和司姑娘确定下来的,而我们早上去的方向也是你晚上安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这个百人冢里的血阵吧?”
司青筠目光闪烁:“昨晚讨论的时候大家都在,若是我分析的阵眼位置有问题,师妹又怎么看不出来?”
公仪岭笑道:“你说的对,那几个位置的确是没有问题的。换言之,只要是个会布阵的人,都会觉得那些方位最合适安置阵眼,你只不过是把血阵的方位也混淆在旱阵的方位里面,然后引我们去找而已。”
燕蓉疑惑道:“他若是早就知道血阵,又猜得到方位,那他在抱元门的时候,明明有大把时间下山破阵,可他为什么不这么做,非要等到我们历练的时候?”
公仪岭对她的疑问表示理解:“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司青筠既然猜得到位置,如果想要破阵的话,为什么不一个人早早就来此地解决?说起来,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是清鸢的一句话给了我提示。”
齐清鸢正听得认真,突然被提及,睁大眼疑问道:“我?”
见她忘记自己随口说了什么,公仪岭及时提醒了一句:“在我们画了传送阵过来的时候,你对齐元白抱怨了一句:‘当时分队伍的时候应该将抱元门两个人拆开才是,不然如果打信号的话,过去得多慢啊!’,对不对?”
“是我说的。”齐清鸢回想起了这句话,“我当时的想法就是,一共历练就来了两个抱元门的人,分成两队破阵的话,就该把他们俩拆开才对。他有什么必要在分队伍的时候,特地带上司月吟?”
关于齐清鸢说的这件事,再联系到青黛回忆里的昆吾轮,公仪岭一直将心里的想法压着,忍着没有发问,但到了此时此刻,却也不得不问司月吟了。
公仪岭没有立刻回答齐清鸢的问题,而是对司月吟道:“有一件事,在下想问问司姑娘。”
司月吟抬头看他,神色平静无波,轻轻颔首道:“你问吧。”
“敢问,司姑娘现在使用的法器昆吾轮,从前可有过其他的主人?”
司月吟没想到他是问这个,顿了片刻,摇头道:“我不知。你为何会这样问?”
“当时情况紧急,司青筠又在场,所以我没将这件事告诉大哥和燕蓉。”公仪岭抿唇,将事情说出了口,“其实,在即将离开青黛回忆的时候,我模糊间看见了那个蒙面人手上拿着的法器,就是昆吾轮。”
“什么?”
公仪岚脱口而出,震惊不已:“阿岭,你莫不是看错了?”
不管真凶是谁,他并不希望这件事情和司月吟再扯上关系了。
公仪岭却肯定道:“布雨阵那日,我还仔细观摩了一下这个法器,记得十分清楚,自然不会有错。”
燕蓉问他:“回忆里青黛死后,你比我们晚醒的原因,是因为看到了这个?”
公仪岭点头:“一开始很模糊,但我强行留了意识努力想要看清,所以才会醒不过来。”
“……”
燕蓉沉默良久,才叹气道:“你还真是胆大。”
公仪岭没有答话,而是将当时看见的画面袒露:“那人用匕首划开了青黛的脖子,又将她的血抹在了昆吾轮上。青黛临死前一定是看见了昆吾轮的样子,那日我们误闯北方荒山,她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可是…….”
公仪岚回想着昆吾轮的信息,记忆中的确没有任何一本书上说昆吾轮有过其他主人。他还欲再说,却被司月吟拉住了衣角,见她对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司月吟表情复杂,对公仪岭说道:“我想你说得没错,昆吾轮的确跟这里的阵法有关。”
公仪岭听完她的话,立刻确定司月吟早有猜想:“不知,司姑娘是何时发觉得呢?”
司月吟细细回忆从来到荒山后的每一个细节,缓缓道:“到了北方荒山以后,我就有所察觉法器异动,当时并没有太过在意,真正觉得不对劲的便是破掉洞口结界的时候。”
“那时候大家废了不少时间,也没能损它分毫,可是我一用昆吾轮,那结界便破除了。这种情况,想来也只有两种可能,一种便是破结界人的法力强上许多,另一种便是,这个结界本就是用昆吾轮设置的。”
齐清鸢了然:“所以,恐怕是这个地界只有带上昆吾轮才能进得了结界,引得出那些亡魂,才能让司青筠找到血阵。”
公仪岭点头道:“不错,这就是为什么司青筠明明能自己破阵,却必须带上司月吟的原因。”
司月吟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声音渐渐低微下去:“可是,从我记事起,长老就将昆吾轮赠与了我。这法器与我相伴十余载,我从未去探究过它曾经为谁所用,何况师兄从来没有用过这个法器,这个地方肯定不是他弄的。”
公仪岭道:“我从来没说这是他弄的。他既然费尽心思才找到这个阵法,还想破了它,那么就说明血祭百名活人不是他做的。”
“也不可能是司姑娘做的,那人在回忆里就已经是中年模样了。”公仪岚道。
公仪岭目光沉沉,问司月吟道:“司姑娘,你告诉我,这法器,究竟是哪位长老给你的?”
司月吟怔了怔才道:“是藏元长老……”
她刚把名字说出口,就对上公仪岭深邃的眼神,心中顿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惊愕出声:“不,不会的!”
公仪岭还在思考如何措辞显得委婉一点,就被面前的司青筠打断。
他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生硬冷厉:“怎么不会?!”
“你是真的觉得不是,还是不愿意去相信,自己的授业恩师竟然会做出这种活人血祭的事情,还把这沾满血腥的法器交给你了?”
说完后,司青筠嗤笑一声,对着司月吟摇了摇头,脸上神色颇为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