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岚把打来的溪水递他:“阿岭,你吃慢点,可别噎住了。”
风卷残云般吃完手上的兔腿,公仪岭颇有些意犹未尽,将剩下的肉也烤了吃。
这院中住的皆是太微山和云灵山的弟子,许多与他们熟识的弟子们早已加入了进去,而那些新弟子们一开始还犹犹豫豫有些放不开,等众人高高兴兴烤了半个时辰后,两边的人早就打成了一片,开始称兄道弟了起来。
于是,等司月吟到他们院里想挨个敲门通知点事情的时候,就看见大晚上的庭院里火光冲天还冒着滚滚热烟,惊诧地以为是着火了,匆忙回头想去找水灭火。
然而,她还没走开两步,就闻到风里飘着阵阵肉香,立刻就猜到了始作俑者,怒气冲冲进了门。
也不知是哪家的弟子,晃神间瞧见院门里进来了个美若天仙的姑娘,当即喊了一嗓子:“这是哪家的仙女姐姐?好生漂亮!”
公仪岭与齐元白皆被这一声引了过去,定睛一看,正是白日里打了照面的司月吟。
齐元白立刻整了整衣襟,把自己收拾出了一番人样,方才上前道:“司姑娘大晚上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旁边公仪岭则完全没在意这个,伸着沾了油水的手,热情地递了个兔腿过去:“来都来了,司姑娘要不也尝尝?”
哪怕司月吟不怎么出面,也知道面前这两人,从前在抱元门就惹出诸多事情。
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停留了一番,最终还是对公仪岭说道:“公仪岭,抱元门内禁止生火烧烤,按照从前的惯例,你该沿着山路跑一圈,算是小惩大诫。”
见他们抱元门的人又将始作俑者认成了自己,公仪岭立马收回了用来拉近关系的兔腿,狠狠当着她的面咬了一口,又对着齐元白比了个“五”的手势。
这手势的含义,自然是代表五张符箓。
齐元白果断点头。五张符箓换公仪岭替他受罚,算得一笔好买卖。
看着这两人的小动作,公仪岚忍不住扶额,极为迅速地出手,夺下了公仪岭举着的兔腿。
“司姑娘,明日乐考在即,现在体罚多有不便,不如等我回去亲自罚他,这事情就当过去了吧,院子里的物什,我们稍后就会收好。”
司月吟倒也不是想真罚,不过是顺口用规矩警告了他们一番,叫他们不要惹是生非罢了。听到公仪岚语气温和地打了个圆场,便也就顺着台阶下了:“如此,那我就先不追究此事了。”
她既是抱元门的人,此时特意过来,想必应该是有事要说。公仪岚如此思虑完,问她:“不知司姑娘特意过来,所为何事?”
果然,司月吟点头道:“我前来正是要告知诸位关于乐考一事,既然大家都在,倒也省得我挨个通知了。”
公仪岚颔首:“请讲。”
司月吟也不废话,掌心摊开,唤出了一把阮琴,随意找了块石头坐着,抬手弹了一曲。
公仪岭即便平日里常常偷懒,不过六艺还是学得相当不错的。虽然他习惯考试的时候拉一拉二胡就应付过去,但对各式各样的曲谱依旧门清儿。可刚才司月吟弹的曲子他却从未听过,公仪岭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疏于练习的原因,接过四下看了一圈,发现周围弟子们也是一脸茫然。
一曲终了,公仪岚也是不解:“司姑娘,这是何意?”
“新编的曲子。”司月吟说着收起了手中的阮琴,“是明日乐考的内容。”
众人皆是不敢置信:“不是吧——”
“又换考纲?”
“临到考前了,还整什么花样?我看长老他们就是故意为难我们……”
齐元白问道:“司姑娘,你是如何得知的?”
公仪岭也是疑惑着这个问题,按白日里说的司月吟也不知考核内容,这会儿怎么又临时弹了首曲子,同他们说?
司月吟摇头道:“我不参与六艺考试,只参加最后的加试,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名次。至于这曲子,是长老们叫我三个时辰里学会的。”
这话说完,难免就有些不满的声音出来:“我道怎么突然多了个加试,怕不是专门因为司姑娘设的……”
“就是啊,这样一换,之前准备的曲子都用不上了。”
公仪岚刚想开口叫他们不要乱说话,司月吟就淡声解释道:“三位长老设下加试,自有他们的用意,至于乐考新曲,大概是为了考考大家的极限学习能力,还请诸位莫要胡乱揣测。”
“既如此,那就多谢姑娘特意前来告知了。”公仪岚道。
她笑道:“不必谢我,本应如此。”
司月吟走后,大家就食不知味,开始头痛起乐艺考核来。一群人都没了兴致烤肉,纷纷回房练习起来,有几处没听清的、忘了谱的,还得全靠几个人按回忆拼拼凑凑,勉强弹了出来,一时间院子里弹琴的弹琴,吹笛子的吹笛子,很是聒噪。
公仪岭一边专心致志地帮大哥收了炭火盆和架子,一边还不忘跟齐元白说道:“别忘了五张符箓啊,我有用的。”
齐元白无言望天:“你这不是没被罚吗,怎么还要?”
公仪岭笑道:“大哥这不是替我说了好话,才叫她放我一马?这自然也算是代你受过了。说起来,你还记得她方才的曲子吧?”
齐元白道:“自然是记得的,想来回去再试试,明日应该能凑合应付过去,至于弹得好不好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