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下次要是罗小姐本尊来了,她就直接说,天凉了,让罗家破产吧。
朝景越想越神清气爽,她不打算趁夜回威罗市,要先去教训教训某个人,被背后捅刀的滋味,一如既往的让人心情差劲。
她注意到前面招手拦车的人,略微思索,放慢速度。
“停车,执法官。”
拦住她的依旧是那名男性执法官,年纪不大,面容白净。
“骑车要带安全护具,”他在执法仪器上编辑信息,“自行车有专用车道。”
朝景淡淡道:“这里是小路,没有标志没有限速提示,任何车都能走。”
执法官扯下罚单给她:“罚款二十,跟我去局里交。”
朝景没说话,直直注视着他。
“小朋友,要遵纪守法,”他把罚单放在她的手上,而后把汽车后备箱打开,“如果需要的话,把自行车放这里。”
朝景垂着眼睑,注视着罚单上的字,随后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把车子收回储物环中:“不用,走吧。”
这辆车子比她以往坐过的任何一辆车都要旧,发动机粗糙的“咯咙”声吸引她的注意力,听起来像随时都会散架。
等这道过于破旧苍老的声音慢慢停歇,她才收回神,随着执法官下车,来到执法局中某座特殊的单间。
房间里没有监控,门旁的百叶窗合了页,擦拭干净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壶橙汁,闻起来酸酸甜甜的。
朝景用手背托着脸颊,凝视着橙汁。
咔哒。
门被推开,很快又关住。
倒扣在茶几的一次性水杯被取出来,随后又倒了满满一杯橙汁,而后推到她的面前。
“伤好点没有?”
江栖问道。
朝景不为所动。
“既然你愿意来,说明还是想和我交流的。”
“自作多情了,”朝景懒懒地抬眼,“麻烦和倒霉事都聚在今天,那就一起解决掉,省得像苍蝇一样烦我,有话直说吧。”
江栖抿了抿唇,她想到那天夜晚,朝景冷漠的话语,以及秦衣对她所说的话。
“那么开门见山吧,”她摒弃杂念,回归正题,“我升任为执法大队大队长,除基本事物外,开始倒回彻查所有刘川柏经手的案件。”
“影响较小的案件能够妥善处理,还当事人公道清白,但大部分就不好解决,其中多半与罗家有关。”
“六年前楚家灭门惨案最为深刻,此事城中传得沸沸扬扬,各方打听到的前因后果大差不差,但是缺少关键性的证据。”
“我们找到幸存的楚家人,名为楚骄,对方却什么都不肯说,可能是害怕。于是我派人暗中监视罗家众人,罗家大小姐罗悦和其丈夫贺成是重点监视对象。”
“几个小时前,手底下的人报告称,贺成的助理带着一名陌生的孩子去私人住宅。他向我描述了孩子的长相,我把你的照片发过去,他认出来。”
“所以我让人紧急拦住你,我觉得,你可能有更确切的证据。”
朝景表情没有变化:“六年前,我还没出生呢,能有什么证据?”
江栖:“我不是这个意思,贺成既然找你,那么你们之间必然有某种关系,可能是由于某件事,也可能由于某个人。我认为,一旦你参与其中的事,你一定了解百分之九十。”
“我不了解,也和他没关系,”朝景道,“你要只是说这件事,那就告辞了。”
她起身就准备走。
“这是互利共赢,”江栖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罗家近年势大,是因为罗悦攀上一棵大树,一棵扎根在风山域的大树。”
朝景侧目而视。
江栖喝了口果汁,抬头盯着她的眼睛:“作为组织的活动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
“你打算掺和?”
“没那回事,顶多睁只眼闭只眼。”
朝景转身靠着墙壁:“怎么算互利共赢?办了这件案子,能让你升官?”
江栖看看她:“不会,倒是有引来杀身之祸的可能,”她扭头望向窗外,“凤城的天空,应该是自由的属于每个人,而不是某个家族。”
“执法官大人真是劳心劳力,让人敬佩。”
江栖微微摇头:“你有没有想过,胡案市变故,我选择不追究,不是屈服在市长的权势,而是想通某些东西?”
“关我什么事?”朝景逼近她,手搭在沙发脊梁上,冰冷的气势让气氛几乎凝固,“你的理想、凤城的天空属于谁都和我没关系,你现在能够和我说话,是因为我记着某个约定,不是你想通什么想不通什么。”
朝景眼神漠然:“少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我讨厌你,这座执法局的空气都让我讨厌,别谈什么互利共赢,只有我能赢。”
她转身大步离开房间,忽然停步,冷漠地看着走廊张贴的宣传标语:保护人民的生命安全。
人民……
难怪她浑身难受,打从开始,就将她排除在外。
江栖把满满一杯橙汁全部喝光,扭头看向窗外,眼神深沉。
天黑了。
朝景来到旅店下,活动着手腕,眸色冷冽,就出了这口气,来为倒霉的一天画上句号。
她径直向二楼走,刚过拐角,看见鲜红刺目的血顺着台阶流下,腥味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