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任务的时候不是不能喝酒吗?”
但她还是笑了,即使对于林止行路上带酒这件事感到惊讶。
随后又破天荒地接过他递过来的罐装果啤,刺啦一下拉开铁环。
发酵的葡萄香混杂着浓稠的小麦香散发出来。
“今天是例外,马上就要执行任务了,先壮壮胆儿。”
其实比起壮胆,林止行更在意的是当初跟许杨奕承诺的,‘等我休息了,请你喝酒。’
这一等,就是一年多,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凑在一起,悠闲地聊聊天。
可这次的行动不一样,他没法保证安全归来。
要去的地方可是龙潭虎穴啊,里面的水,深到不见底。
林止行怕自己回不来了,便想着出发前,跟许杨奕聊聊。
长久以来查案的疲惫和侯想的病情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现在终于有一样看到光了,便想着趁机放松一下。
许杨奕与他碰杯,“行,想聊什么?”
铝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止行一饮而尽,随后说,“我不想让你走其实不止是担心你,觉得你本就是编外,犯不上去玩命。还有点,想让你留下来,帮我照看一下想想,我怕我这次,回不来了。但是我又放不下他,本来想着要不走之前先分了吧,要是我回来了,再重新追,追多少遍都行。但我还是自私了,不舍得......”
当一个穿上警服时就连死都不怕的大男孩说出这些时,许杨奕才发现,他也并不是那般有勇无谋,他还是有着自己的软肋。
也是能支撑着他一往无前,然后得胜归来的软甲。
“不会的,林止行,别想太多,这只是一次任务而已,你绝对不会回不来的。”
就算真的到了不得已的时候,许杨奕也已经准备好了无论如何都得让他撑着一口气,再次登上返回的军车。
她怎么可能会让属于侯默的刺刀,白白送命呢。
林止行嗤笑,没有说什么,像是默认。
比起来求神,他更相信许杨奕。
在经历片刻的安静后,又问许杨奕,“奕姐,所以你到底为啥跟嫂子分开了。”
“她现在已经不是你嫂子了......”
许杨奕嘀喃的声音太小,已经有些微醺的林止行没有听清,“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
几乎每一次与林止行的聊天,他都会问一遍,许杨奕实在想不明白。
“想想跟我说,是你先犯了错,辜负了嫂子,可我不信。要是你都能做出违背道德的事,我算什么?不是早就被赶出家门了?“
他实在想不到许杨奕能做什么对不起侯默的事,才会闹到这般地步。
许杨奕看向窗外的灰蒙蒙,手指指腹磨蹭着铝罐的边缘,那些凹凸不平的锋利贴片将皮肤磨红、磨坏,她都像毫无感觉一般。
也许在许杨奕心里,侯默就是那柔软又脆弱的指腹,而自己,便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疯的,不可控的怪物。
随时等着喝指肚里滚烫的鲜血。
“大概是,我有太多次做得不好,对我失望了吧......”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惹得林止行深思。
在一段亲密关系里,到底怎样,才算得上为对方好呢?
这怕是个私人定制的答案。
林止行叹了口气,再次与许杨奕碰杯。
“我终于懂了那句爱不就是时常觉得亏欠是什么意思是了。”
却迎来许杨奕的摇头否认, “我没觉得在感情方面亏待过侯默,也有可能,是我还没意识到哪里做错了,我已经把我能给的,全部给她了,但我确实骗了她很多......很多很多,多到我都分不清哪些是必要的,那些事顺水推舟了。可有些事,我真的没法告诉她,那样只会给她添累赘......林止行,你跟我不一样,你可以跟侯想好好生活,所以,别让你的职业毁掉你真正在意的人......”
............
另一边的医院护理病房,侯想已经出了无菌室,开始了康复之路。
他脖子上白色的纱布,让苏流州想起了许杨奕差不多位置上,也有一个。
现在想来,日常生活中就算再怎么打架,都伤不到那啊。
“想想,你脖子上这个,”
“哦,是用来插管子输入血浆和回流的,可能得几天才能拆了。”
苏流州一脸疑惑,“奇怪......”
“怎么了流州哥?”
侯默很少见他流露出不解的神情,也额外关注那里。
“我在许杨奕脖子上,也见到过这种包扎方法,当时还以为她是打架受伤了,但是,打架也不可能伤到脖子啊。”
许久没听到许杨奕的名字,不代表侯默觉得生疏了。
每每浮现在脑海里的影像,都令她万般思念许杨奕,又认为自己太过偏激,甚至连许杨奕的解释,都没有等到就走了。
也许事实的真相,与自己所想正好相反呢?
“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几天想想做手术的时候,碰到的。连胶布缠的方式都一样,真是怪,什么伤才会导致这样的包扎方式呢?”
苏流州的话,让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尽数串联起来。
虽然还有很多不解的地方,但唯一能确定的是,许杨奕她真的经常出现在身边。
不然为何就连之来过一次的苏流州都遇见过呢?
她又看向侯想脖颈处的纱布,若有所思。
找了那么多年的配型,为何在与许杨奕分手的那一天找到了呢?
但是天下,哪里会有如此巧合的事呢?
后来又将脑子里的念头灭掉。
可是她不知道,许杨奕用生命与上天做赌注抢回来的人,确实是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