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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穿的是司礼监公公的礼服,头上戴着黑色软纱帽,大圆领宫袍衫的胸口上绣着浪纹,镶着玄狐锋毛,袖口则绘着浅色柳叶纹。
佩环带,着黑靴,终于挺起在后宫弯久了的腰背,白小碗负起手来,努力撑出了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势。
这才大步跨进锦衣卫门槛,直至停在了正堂门口,才转过身,精神抖擞面对着下面的人。
姚公公当众宣读太皇太后让他暂管锦衣卫衙门的懿旨。
白小碗立在正堂石阶上时,听闻懿旨的间隙,将太后赏的翡翠扳指在他指节间来回转动,青白指腹摩挲着玉料上刻意做旧的裂痕。
日光正顺着单薄肩胛流泻而下,玄狐锋毛衬得那段脖颈愈发纤长脆弱,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在掌心里。
他皮肤泛着冷调的青白,像官窑出土的秘色瓷,隐约可见皮下淡紫色的血脉纹路。
白小碗有些心虚地抬手扶正梁冠时,广袖滑落半寸,露出的腕骨锋利如刀。
十指关节处泛着不自然的淡红——这是刚入宫受虐的印记,此刻正随着转动翡翠扳指的动作,在日光下折射出细碎血光。
眼角天生下垂的弧度本该显得温顺,偏生被两道断眉削出戾气,倒像工笔画上被人恶意划破的裂痕。
待宣读完,见下面的人无动于衷,姚公公收起懿旨尖着嗓子喝道:“你们还不快参见代指挥使!”
白小碗昂首挺胸,准备接受朝拜。
隔了许久,院中才终于响起参差不齐,软绵绵的“参见代指挥使”,的声音,像一群被拔了舌头的夜枭在哀嚎……
他望着站在下面身穿飞鱼服的人,各个面怀不甘,虎视眈眈。
“初来乍到,今后还望各位多多支持。”他面上笑着,说着略带恭维的话,最瘆人的是那副嗓子,明明早被净身时的惨叫毁了音色,偏要模仿文臣的端方腔调,生生把破碎的声线压成绵里藏针的絮语。
下面的人发出一阵取笑声。
候寿哼声嘀咕:“代……指挥使!不用这么客气,想必不日,我们冷指挥使就快回来了,”
一时间引起下面的窸窸窣窣的共鸣声:
“就是,指挥使快回来了,”
“嗯嗯,终于要回来了!”
……
白小碗微微眯起双眸,望着整个锦衣衙门,神思开始飘忽……
自己为何一定要掌管锦衣卫,不是他对冷寒十有什么敌意,而是……这里是他最开始的梦!却也是变成噩梦的地方!
就是从锦衣卫仪鸾司开始,他成了……呵呵,太监。
虽然这都是他自己预谋的,但是,所有的愤恨、不甘、耻辱他还是要找噩梦开始的地方,一雪前耻的!
锦衣卫,呵呵,就是这个开始。
想完,白小碗蕴起一脸和善笑容,好声好气言说:“好的,那咱们就一起……等待冷指挥使回来!”
他出其不意软绵绵的回应,果然让下面的人一时间没了脾气。
……
白小碗走进锦衣卫正堂,抚摸着挂在那里威严无比的锦衣卫指挥使的御赐莽纹锦衣。
指肚一寸寸滑过,忍不住感慨道:“真是华美!”
欲望面前,他愈发胆子大了起来,想罢他即可回身去将门关了起来,随即扑到锦衣前,贪婪的眼眸流转几息,便再也克制不住颠起脚尖去够那锦衣,
将它托在手里,声音克制不住的低沉嘶吼:“我要试一试!”
说完,他迫不及待将指挥使的御赐莽纹锦衣套在身上,可瘦弱的身体根本撑不起那件为冷寒十量身定做的锦衣。
鼓鼓荡荡的,像个孩子穿了大人的衣服。
白小碗却并未察觉半分,他只感觉穿上了这件华服,那就跟冷寒十一样的器宇轩昂、不可一世!
他脸上浮起克制不足的欣喜若狂感,这一刻他仿若原谅了之前所有的苦难!
白小碗原地转圈,这一刹那,仿佛穿上了自己就是冷寒十,他愈发癫狂得意:“哈哈,末峦有莽纹面具,冷寒十有莽纹锦衣,而我,都要!哈哈哈!”
“你算什么东西!”
从外面出任务回来的廖项贤,一脚踹进门就甩来一句粗暴的话,将白小碗吓到一个激灵。
待看清来人,白小碗即刻收起满脸的惊愕,顷刻就换上圆滑谄媚的笑脸,“哦,原来是廖同知,听闻你外出许久,这趟可还顺利——”
廖同知瞥见他身上的锦衣,登时火冒三丈,
随即,身形魁梧高大的廖项贤,疾步冲到他跟前,投下的身影将白小碗整个覆盖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