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一口咬死萧恒娶的美女能害死他,萧恒冻得跳脚,不愿恋战,便信口说道:“我何尝说要娶女人做老婆?”
和尚眼光一闪,拊掌道:“有门!”
他围着萧恒转了两圈,频频点头,“依和尚所见,施主今夜便要遇此命定之缘。”
“再没有钱,告辞,保重!”
见他甩手要走,和尚力如蛮牛,三捉其手,往北指道:“北行数里,当遇一男子。南地人氏,正陷囹圄。美目姣服,望如天人。自古论美人,有两大定律:一曰英雄救美,此亘古不变之真理,施主若予援手,芳心即在覆掌之间;一曰越美的女人越狠毒,安知男人尤甚。只是祸兮福之所倚,他的狠辣在施主此处未必不是好事。”
以下数言近于淫佚,念及东宫尚未成年,故略去不提。萧恒面红耳赤,正要发作,和尚突然话锋一转:“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自古以来,白头鸳鸯失伴飞,恩爱夫妻不到头。”和尚斜眼乜他,“你二人虽有缘无分,但瓜熟蒂落,岂不胜过其他分离夫妻百倍?”
“什么瓜,又是什么蒂?”
和尚说:“你的骨做的果子,要借他的血肉结出来。”
萧恒傻眼了。我的骨你的肉,那岂不是生孩子吗?他自觉被好一番戏耍,当即怒喝一声:“扯淡!你是从你爹两腿间爬出来的?”
如此下去,二人必唧唧歪歪、骂骂咧咧、头破血流、你死我活,实与后续发展不符。另,一天下午,事主览毕初稿,恐有损其于东宫心中的伟岸形象,故以诽谤罪问余,仗势欺压,勒令改版。余孤苦无依,一介书生,只得山呼万岁,俯首听命。故删去上述章节,如东宫误见,余不承担任何责任。
且还说到:和尚为萧恒看有相,占曰四有四无。说罢将钵盂捧至萧恒面前,道:“请施主取一钱。”
萧恒定睛,见孔方兄竟满盈此钵,惊疑之际,双指夹一枚递与他。
那钱色如赤金,阳面镂火纹,阴面雕篆字,实非市面通行货币,拿去花恐怕还有造假嫌疑。
和尚见此,瞠目道:“此乃南秦光明钱。”
他忽而神色暗淡,庄重道:“我有一言,愿与施主掰扯。虽依我所见,是白费口舌。”
萧恒道:“你姑且讲一讲吧。”
和尚说:“按施主脚程,再北行三里,子夜当至白龙山。如在山下见人围困,别管男女老幼,就算天上掉下个七仙女,也不要搭救,此其一;如果雪势加大,千万不可入山,更不可至娘娘庙躲避,此其二;入京之后,安家落户,前尘尽忘,可保太平,此其三。”
萧恒思索一会,说:“这三桩事,我恐怕不能答应。能援手而不救,不仁,此其一;强行赶路必将冻毙风雪,不智,此其二;前尘已负人命,忘却则不义,此其三。不仁不智不义者,不配为人。不为人,与死何异?”
至此,东宫如复问英雄好汉王八蛋之辩,余当为之叹。当时当日,和尚亦为之叹。
萧恒向他行一佛礼,说:“多谢告诫,恕不能从。在此作别,请教法号。”
和尚道:“弘斋是也。”又注目他良久,道:“我与施主有缘。”
是时,年关将至,大雪纷飞,萧恒一人一刀一马独去。弘斋望其背影,双手合十。但闻风声呜呜,人声幽幽,不似诵经,却如小词歌声。
余惜其词不可考,故揣度今上平生事,倚调而填之。词曰:
我他妈想和你长长久久,你他妈只给我暮暮朝朝。
怕在水底瞅着相好的影子,在下怂包,不敢登桥。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咱们气吞万里如虎的少年时代也转瞬即逝。
你们走了,只剩我自个了。
但我还是怀念着,怀念着,为你们守着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