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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限到,大部分仙首都先去了幽州,等待秘境开启,还有一少部分人去了司命府,仿佛是怕墨央跑了,总之,最后是同两府众人一同落的地。
幽州司律府府邸。
被执事带来的弟子们一脸惶恐,步入大堂就瞧见了位居上堂的各仙家首,一个个神色肃穆地盯着底下。
这阵仗瞧着比秘境里还吓人,一时间大堂寂静无比。
水镜里的灵力已被灌注,弟子们在执事的带领下一个个迈过水镜。
一个时辰后,直至最后一位弟子迈过,水镜仍旧毫无波澜。
弟子们被遣回了宗门,离开时各个脸上都带着茫然和无助。
“如此大费周章,却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墨央,你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离合宗仙首开口。
“墨央长老这一遭总不能是为了戏耍我们几个吧?”又有人开口。
墨央一语不发。
“行了,墨央长老既是能给出那人的特征,想必也能再预言一番,知道那人在何处,又姓甚名谁。”杳止门仙首说道。
有人轻哼出声。
“那便劳烦墨长老了,想必司命府如今也再经不起折腾。”腾云宗仙首说道。
墨央手指深深扣进掌心里,渗出了鲜血。
“五日之内,我会给出答复。”
不落宗仙首微微蹙眉,他的心里总觉得不安。
众人离去,墨央带着水镜回了央州,刚入府便将自己关入内殿。
常言道瞧着忧心,但内殿被墨央设了禁制,他进不去,也无法窥探。
直至第五日,墨央突然出现在大殿之中,满头白发,身上生机微乎其微,入眼皆是枯败之相。
“师兄!”
常言道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到墨央面前,抬起手却又不敢碰墨央。
“常言道……接下来我说的话,一字不落地下到召令里,不落宗桑岸……”
墨央说一会儿便喘一会儿,好似下一秒就要断气了。
“我时日不多了,司命府便交与你手里,一定要保住府内上下。”
话交代到最后,墨央情绪突然起伏起来,他狠狠攥住常言道的手,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常言道被抓的生疼,眼里沁出了眼泪,但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墨央。
两府不断被仙家打压,靠着墨央才有了司命府如今的模样。
哪怕当年年岁还小,也凭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司命府,何至于如此狼狈过。
常言道想要开口说话,可嗓子却被巨大的悲戚堵住,让他一个字都道不出。
他扶住墨央,声泪俱下。
“常言道,遵命——”
在一个稀疏平常的夜晚,十四道不起眼的召令同先前一般飞至界域各处,仙家首们抬手接下。十四个人,十四种神情,召令消逝于夜色中,而异变随着黎明升起。
“尊上!离合宗仙首来访。”
“尊上!杳止门仙首来访。”
“尊上……”
不落宗仙首打断前来禀报的弟子,飞至护山大阵前。阵外,已有不少仙首到来。
“恭迎各位仙家首。”他出了大阵,行了一礼。
“行了,客套话便不与你说了,把那灾星交出来,我等杀掉,好度过劫难。”
“孽徒虽是凶恶之命,但从前并未犯过什么大错,如今他正在洞府内闭关,各位不如再给他些时日,待他出关,我将他交与众仙家。”
“越择,你不会是想将那灾星留下吧。”
“越择,你别是老糊涂了,你那么多徒弟,这灾星死了便死了,况且他不是你那小师弟的徒弟吗,你这么护着不会别有居心吧?”
“各位说笑了,只是他从小便待在我师弟身边,到底多有不舍,还望各位能宽容一番。”
“这可不是宽不宽容的事,你那弟子天生凶恶之命,若……”
“桑岸是我的徒弟,你们要想带他走,先过我这一关。”
游回突然从天而降,落到不落宗仙首身旁。
“小师弟狂妄不减当年啊,只可惜老天也看不惯你那般模样,派了个灾星给你养着。”
“脑子被驴踢了的蠢货,不会说话就应该闭嘴,而不是在这讲些令人作呕的东西。”
游回祭出本命法器霜月,两柄淡紫色镂空弯刀。
他斩出一刃,可怖的气息涌向那人。
那人神色一变连忙祭出法器抗衡。
两人打的有来有回,那人见形势不对,大喊道:“怎么,你们都不想捉拿灾星了是吧?”
话落,又加入了四人进来,不落宗仙首立马上前帮忙,两人死死撑住,勉强和对面五人持平。
就在这时,一柄长枪掷向对面,双方短暂停止交手一息,而在这一息间,大长老落到游回另一旁身侧。
局面隐约反转,不落宗三人隐隐占了上头。
此时停涯宗仙首等人出面,制止了打斗中的几人。
“行了,我们不如各退一步,商量一番。”停涯宗仙首说道。
“我们可以等他出关,但最多十五年,仙家没法蒙上眼睛忽略这个隐患,他必须要解决。”又一位仙首接上话。
“就凭几句虚言就要带走我徒弟,你们休想!”
游回狠戾地看着面前众人,裂开一个血腥的笑。
“越择,一宗人还是一个人,想必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以为师兄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信不信,越择自有定数,仙家首还轮不到你一个长老还质疑。”
游回举起霜月又想冲上前,却被不落宗仙首拉住。
“师兄。”游回回头看向他,眼里尽是委屈。
不落宗仙首却没安慰他,而是对着眼前众仙首说:“多谢各位仙首,越择在此起誓,届时一定将人交与仙家。”
众仙首得了许诺,于是离去。
游回狠狠甩开不落宗仙首的制衡,冷声道:“我不会交出桑岸的。”
说完他也消失在原地,想来是回了万寻峰内。
大长老瞧着如今的局面,一叹再叹。这可如何是好。
“游回那边,你要如何?”
“到那一日关起来便是,桑岸必须要交与出去。”
没人愿意看着亲近之人死去,但没人能与天道争夺命数,他无法,游回亦无法,那十五年是他能为游回争取的最后。
几日后,司命府传来消息——墨央逝世,不落宗仙首闻言停滞了一息。
他回过神,抬头望向虚空,眼里是数不清的悲哀。
敲响命数的钟声早就响彻在无人得知的虚无之中,一切不过是负隅顽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