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两人伫立于一个破烂的木屋前,木屋破烂不堪,在这所巷子处明显的格格不入,屋顶一看就是会落雨的,门前边框横生了许多杂草,小蚂蚁排着队走过。
两人在外面站了一会,小男孩将饭菜放到了桌子上,而旁边一张矮小的小凳子上坐着一位满头银发腰背佝偻的老爷爷,他右手拄着拐杖,看着小男孩忙来忙去,并未注意到门外的许鹿竹。
小男孩出来拿碗筷时,看到两人,一眼便认出了站在中间的州南栀,他手一抖,手中的碗筷掉到了地上,一地的碎片,碗筷发出的声响吸引了那位老爷爷的目光。
他扶着拐杖,慢慢的挪动着脚步,走了出来,看到地上碎成片的碗筷,立即说了一声碎碎平安。
随后才望向站在门外的两人,“姑娘,请问你们这是找谁?”
“爷爷,她是来找姐姐的。”那个小男孩帮圆了谎,然后蹲下身子将碎片一一捡起来。
州南栀也蹲下身子,帮她捡着碎片,“对,爷爷,我来找她有些事。”
“找秋秋呀,她在外面干活还没有回来呢?”混浊苍老的声音,州南栀心下一紧,秋秋是他的孙女,是冬冬的姐姐,来之前京墨将情况告知了自己,但秋秋这几天失踪了,这件事,明显还没有告诉他老人家,怕他承受不住。再一个是事情没有查清楚,不好言说。
“你快起来,这碗的碎片锋利,容易割手。”他敲击着拐杖,示意州南栀快快起来,“女孩子的手很重要,不能随意割伤,不然如何给夫家做衣裳。”
“好的,我知道了,爷爷,今天带了些东西过来,秋秋平日里对我照顾不少,特意拿了些东西过来感谢她平日的照顾。”
“快请里坐,姑娘,你太客气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南栀,我们都在王大人府上干活,这是刘玄,是我们的朋友,”
他点了点头,盯着她看了好几眼。
秋秋恰好在王府上做事,算是阴差阳错,又恰好是工部侍郎王严王府上。
将地上的碎片一一收拾好,两人进了屋子,环顾四周,屋子里摆设干净,但屋内家具也是一览无余,值钱的东西只有一样,就是冬冬捡到的那个药包,但引她注意的便是那装着药包的盒子,摆放在破旧不堪的桌子上的华丽而简单的檀木鸳鸯纹盒子在整间屋内显得格格不入。
州南栀将带来的东西放置与桌面上。
接过了冬冬双手递过来的茶水,她轻轻的抿了一口。
两人弯曲着身子分别坐在一张矮小的凳子上,冬冬蹲在门口边,手中捏着一片树叶,在逗趣着蚂蚁,旁边还有几只大青虫,他将几粒米饭放在蚂蚁前面,给它们享受着大餐。
不知不觉,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在屋子里坐了许久,也和爷爷聊了很久的天,他一直在讲着他们姐弟俩之间的趣事,爷爷平时话不多,但是秋秋冬冬姐弟俩就是打开他话语的开关,言语中尽是对他们的喜欢和为他们的孝顺感到骄傲,往昔的故事处处体现出姐姐对弟弟的保护。
秋秋是府上的杂役丫鬟,负责厨房打杂的。
冬冬的父母早亡,秋秋的出现,姐姐的这个新身份对于冬冬,就像是一道光,一个救绳,将他拉出了泥潭,她既是姐姐的身份,又充当了“母亲”的身份,爷爷身体不好,一年四季都要用药吊着身体,但还是艰难的拉扯了两人长大,家庭经济的拮据,秋秋的出现,在府上赚的钱,减轻了爷爷和冬冬家里面的重担。
他瞥见了桌子上的中药材,并不便宜,何况吃药如吃饭一样频繁。
角落顿满了好几个药罐,看来冬冬也如她所见,也是患了病的。
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在离开时,刘裴玄对冬冬使了一个眼色,他便借口要送几人出去,实际上不用冬冬提醒,爷爷也会让她送的。
三人到了一处小巷子的拐角。
环顾四周,见四周无任何人,州南栀慢慢蹲下身子,扶着他两边的胳膊,语气轻柔,“冬冬,能告诉姐姐关于那个盒子是从何得来的吗?”
他眼睛清澈,但眼眶微微泛红,眼底的红血丝明显异常。他才不过十岁,但所作所为并非像十岁小孩的行为,心理年龄确实是成熟不少。
定是刚才爷爷聊起秋秋的事情时,他隐忍了很久,所以蹲在门外一言不发,实际上一直在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他的隐忍,他的果敢,他的担当,都在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让三人佩服不已。
“食盒是我姐姐拿回来的。”他缓缓开口,“但是我姐姐失踪了,我找不到她了。”
州南枝对上他的视线,心里一紧,“那你姐姐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他摇头。“姐姐没有同我说过。”
州南栀沉默了一会,他的脸色依然如那日所见,白里透着青,脸颊两旁带着少许的黑板,她轻轻牵起冬冬的手,手的皮肤干燥,肤色泛白,透着青色,与同年龄阶段的小孩有很大的不同。
刘裴玄也蹲在州南栀旁边,“你知道你姐姐去哪了是嘛?”
他忽而抽回了自己的双手,脚步退后了两步,口中忽然呢喃道,语气惹人疼惜,不由得跟着一紧,“死了,姐姐死了。”
随后微微仰起脑袋,坚定的眼神望着她,“请几天一个哥哥拿着姐姐的画像来问我问题,然后带着我去认姐姐的尸体时,我就猜到,姐姐的死就是大人们口中说的被别人杀死了。我知道,那哥哥身上穿的衣裳是大理寺的,姐姐同我说过,大理寺是为人伸张正义,除恶扬善的,他会帮我找到杀害我姐姐的凶手的,对吗?”豆大的泪珠从他的眼眶滑落而出,他说完,牙齿咬着下嘴唇,极力压制着眼泪,但泪珠就像是失去了阀门挡住的,泪滴倾斜而出,但失去挚爱之人的痛苦情绪,哪里是说能忍就能忍住的。
州南栀从袖中口袋掏出了手帕,轻轻擦拭掉他脸上的泪珠,轻声细语的安慰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