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物门前宽阔的空地上,清一色身着黑西装的辅助监督背手站立在黄梨木太师椅后面。
手边的圆桌上摆着精巧的红泥小火炉,炉上架着轻巧的砂铫,茶盘茶垫和几个不到手掌大小,憨态可掬的狸奴嬉戏陶瓷茶杯等茶具一应俱全。
西村广目大包小包拎着食材回到驻地,就面临这样的一幕。
“回来了。”桌边的香取琳洗茶烫杯动作行云流水,提壶洒茶,斟入七分,低声提醒道。
妹调整了个舒服的二郎腿姿势,卷饼似的往椅子里一摊,捏起小杯,半掀头套,露出嘴巴啜饮一口:“按住他。”
“你们这是干什么!”左右辅助监督领命上前摁住西村广目的肩头,双手反扭至背后,将其押送到近前;碍于身上呕吐异味,不敢靠太近局促的小林监督见状,上前帮忙将散落一地的食材拎回后厨。
过程安静有序,除了西村广目的大声嚷嚷“我是在编正规辅助监督,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外,没有多余一个人废话。
“你没有权利禁锢我的人身自由!你这样做违背总监会下发咒术师行为守则,是要受处分的!”西村广目见没人理他,便朝向妹喊道。
“去,给他看我的狗牌。”
装x的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4寸山水小折扇,展开在胸前摇啊摇。
小蜜薯香取琳擦手,从兜里掏出黑色的小卡片,两手捏着边缘,一脸羞涩紧张地凑过去给西村广目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给心上人递送情书。
只见名片大小,左上角旋涡纹状徽章的纯黑卡片,张着嘴笑的狗头头套照片下面写着:
一级咒术师行刑人:AE86
西村广目看后脸都白了:直隶咒术高层长老会的行刑人,连一级咒术师都杀得,他一个小小辅助监督,就是毫无理由的打死,就地掩埋在这里也没人管。
他咽一口唾沫,浑身瘫软坐倒在地,心如乱麻,许久才嗓音艰涩地说:“...那上面根本就不是你。头、头套都不一样。”
香取琳扑克牌开扇似的在手里展开更多的小卡片,上面是妹不同头套版本的美照:苦力帕、智慧头套、红中麻将、灯笼、汤圆、饺子......
总有一款眼熟。
眼见事实不容逃避,西村广目嗫喏道:“就算你要处置我,也得先告诉我,我犯了什么罪吧?”
妹一个干脏活的,也没审过人,想了想问:“你身上的西装不太合身怎么回事?”
“咒灵袭击驻地后担惊受怕,饿瘦了,衣服自然就不合身了。”西村广目说。
好像也能说得过去?
妹又问:“刚进驻地纸门上明显残留的血迹,为什么从17号到今天为止都没收拾干净?”
“要收拾的地方太多了,难免有先后之分,一时顾不上也是正常的吧。”西村广目回答。
“驻地里有个人头你知道不?”妹问。
“人头?谁的头?在哪?”西村广目瑟缩而紧张的四处张望:“又有咒灵袭击驻地了?”
妹苦手地挠挠脑门,放弃cos侦探:“那个谁,井上重彦出列。”
“嗨。”妹身后一排辅助监督中走出一个面目苦大仇深的中年男子。
“用你的术式,把我的问题再问他一遍。”妹示意钳制西村广目的辅助监督松手退开。
井上重彦走到西村广目身后,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开始提问:“为什么你身上的西装不合身。”
“因为——”西村广目的嘴巴不受控制地说:“我的衣服上溅到渡边春太的血迹,避免被追查,拿去烧掉了。”
“驻地纸门上明显残留的血迹,为什么从17号到今天为止都没收拾干净?”
西村广目的眼里满是绝望,几次想咬舌住口,嘴巴却继续吐露最为隐秘的心声:“渡边春太变成诅咒后,他的头每天晚上十点都会准时回溯到原位喷血,我砸烂他的头也没用,收拾不干净,也许等他的身体祓除,头也会跟着消失吧!那个蠢货,死了都想着祓除咒灵,冒冒失失把头落在这里!”
没等井上重彦问出第三个问题,死狗般瘫软在地上的西村广目骤然暴起,冲驻地外跑去。
“弓来。”待人跑出十数米,妹站起身,朝身侧摊手。
香取琳垂首递上早已准备好的弓箭。
妹从箭筒里抽出一枝尾羽纯白的箭,搭箭拉弓,视线瞄准往树林里逃窜的背影。
松弦的刹那,箭矢飞射,发如飞电,穿透西村广目的膝盖。
正应了那句:弓开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
“问他,为什么杀渡边春太。”
又被拖回来的西村广目扑倒在地,一身冷汗,抱着伤腿涕泗横流,哀嚎不止。
几位辅助监督协助井上重彦按住他继续作答:“渡边发现了我们买卖人口的交易账簿,还想报警抓我,我不能让他活下去——凭什么人贩子酒井石让受人敬仰,摇身一变变成了造福一方的公益事业缔造者;驻地那群跟我干了同样事情的人被前来寻仇的咒灵杀死,就成了因公殉职的英雄;而我!我就得变成需要认罪伏法的过街老鼠?我不服!”
“咒灵寻仇?”妹思索片刻:“问他咒灵寻仇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