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金属坨承载的意义比它本身的价值要高得多,玄烈紧攥在手里,拐进了图书馆旁边的小巷子。
纪凛烛提过一嘴的事情玄烈记得一清二楚,两侧高楼投下的阴影将他吞没。玄烈拿出高强度手电筒,将前方灰尘遍地、枯叶满布甚至墙上还扒着干巴藤蔓的小路。
这使他想起了那个雨天那条小巷。
玄烈高估了这里的路况,他甚至不需要刻意探索,因为胡同里只有这么一扇封死的门。
那是风霜侵磨过的颜色,依稀可见墨蓝的本色,却被时间染成大片大片的枯褐,表皮剥落成花猫,掀起的金属皮轻轻一碰就碎了。
玄烈从积尘间摸索到一扇小显示屏,他摁下按钮,再将引满纹路的合金块放在微型扫描器前方。
静待片刻,这扇门时隔近半年,再度被开启。
这是玄烈拜托绯篱从信息库中调取的纪凛烛虹膜的刻印件。他想到纪凛烛曾给他讲到这里封存着不少二十年前的旧资料,其中或许就有关于这种奇异病毒的记载。
来这里前,玄烈记得炳灿曾提到过地下室那帮机器人身上感有二十年前的病毒,于是他故地重游,来到了前往机密实验室的那条旧路,以及两侧亘古不变的、被人忽视的囚笼。
玄烈无比熟悉,那日他们第一次来到地下时,那帮病毒上脑的混蛋还高声喊着:“凛烛,你害得我们好惨!”
他一根针采录那些机械体身上的病毒,来到这里。
房间昏暗无光,强光手电筒被玄烈顶在脑袋上,腕表可以轻松展开一面大屏,相当于临时电脑。
他将针插入腕表侧边的孔,很快屏幕上便出现了分析结果。
确实是一种诞生于二十六年前的病毒,没有名字,研发者署名韶赋修。而后是关于这种病毒详细的解释和分析。
末了有一句:传染能力极强,难以根除,暂无有效阻断办法。
玄烈清空了内容,把针撤了出来,又狠狠扎向自己的手臂。待针尾端黄色小灯开始闪烁,他才将针拔了出来。
如果就这么进行分析,终端恐怕会留下记录。
还好炳灿交给他的“绕路”方法还没有忘,一番操作后,玄烈把针重新插入了腕表。
计算结果是一枚问号。
原来一开始就是他想错了。他体内的病毒从来不是韶赋修手里那病毒启动器可以控制的,因为那压根就不是他们所认为的同一种病毒。
他体内的这种病毒,只会更加残暴,更加难解,在发作时将他变成暴虐的怪物,会将他变成一只短命种。
如果是这样,二十年前的第一战备如何感染到这种病毒的?为什么在周围人全都被韶赋修的病毒所侵害的时候他逃过了一劫?
那所谓第一战备因病毒受韶赋修所控而制造灾祸是真是假?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知道呢?林瑀、杨宁、舜真……为什么大家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和别人的病毒没有差异?是他们隐瞒?还是这也是韶赋修设计的一环呢?
没道理啊……
把针和腕表收整起来,玄烈才把注意力投到房间内堆积成山的各种资料上。
这里的每一张纸都和纪凛烛拿到的那张一样,泛黄、老旧,却工整平滑无一丝褶皱。玄烈小心翼翼地把这里排山倒海地翻了一遍,几乎所有尘埃颗粒都被掉了个,变成呛人的雾挥散不去。
最终,他在一本被封条封死的资料封面隐约看到了病毒二字。
封条一撕就开,意思是只防文明人。玄烈也管不了那么多,随意找了个桌子坐下,任灰尘把他扑成一个土人。
他感觉自己好像幸运过头了,幸运到不怎么需要动脑子就找到了需要的材料。尽管资料里有用的信息并不多,既没写如何研制的,也没写怎么治疗。所谓的发展路程也被一句“经有关研究决定,禁止此项病毒项目研究”而彻底堵住了嘴。
正认真学习着,玄烈的腕表便“嘀嘀嘀”响个不停,点开就是向繁森的破锣嗓,“嘛呢!不是一个小时吗?我都回来一个小时了还不见你人呢……”
“我马上到。”玄烈切断了通话。
这里光线不好,怕错过犄角旮旯藏着的一些机密小字,玄烈决定拿回去细细品摩,让这本资料重见天日。
玄烈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大力拍了怕资料封皮上的土,颗粒“云朵”再次生成在他周围。玄烈不慎大吸了一口,顿时咳嗽不止。
强光摇晃间,玄烈目光捕捉到资料某页标着的一行字。
果然是灰色的,果然是很小的字,果然夹在页间。
那写着:研发者——纪棠烬。
突然,程炼的声音于背后响起。
“玄烈。”
玄烈抓着那本资料,立刻汗毛倒立,像一只受了惊的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