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的一声金属管飞来重新与机械臂融为一体,纪凛烛活动着手腕的卡扣,想确保一层层金属板能同内里的零部件合得更精密稳固。
伏策“噌”地拔出钢筋,抖动着紧握的双手,将钢筋抻得极长,同时幻化出刀的形状。
玄烈清楚看到那刃上的豁口,随即又消失了,原因是伏策抚了抚眼睛,更释放出一道炫如闪电的激光施在手里长刀上,整柄兵器在跳跃的电流中焕然如新。
“你们都是叛徒……”
这时伏策口里吐出来的已经压根不像人话了,要是炳灿在场,他非得转转耳朵再欠揍地大声问一句,“你说啥?!”
窗边的炳灿的确这么做了,但不是大声喊出来,他怕伏策把目标移向自己,那怕是真的会毙命当场,于是他特不耐烦地问旁边的炬灼,“他说啥?”
纪凛烛眼神询问玄烈是否能勉强起身应战,玄烈咬紧牙关表示可以。
很快玄烈又反应过来,纪凛烛方才的眼神并不是完全对他的关切,恐怕只是想问问他还能不能站起来打,如果不行,她自己上也可以。
纪凛烛示意玄烈准备好掌里焰,以便在她牵扯伏策时,玄烈能见缝插针制敌。
玄烈只觉纪凛烛的实力远不止这一点,为什么他以前因为她是人类而看不透她,现在他们有了类似的特质,他依然看不透她。
从前他还能逞逞强做撑伞的人,现在却好像越来越变成缩在别人庇佑中的小鬼。
眼看伏策举着刀就要劈来,纪凛烛抬起机械臂就能轻易阻挡,就像一个万丈高巨人在面对一个顽劣的孩子。
伏策把重心全然放在了纪凛烛身上,仿佛对方越强力,越能满足他好斗的心。
砍,挡,砍,挡。他们在原地不超十平米的范围内掀起风尘巨浪,脆朗的响声在烟尘弥漫里如同美妙天幕后来自上帝的交响乐,声声间无不展示着生与死的美学。
伏策很快因为体力不支而动作迟缓起来,纪凛烛则面不改色地挥刺相向,玄烈预判着伏策难以顾及的位置,双手燃足了熊熊烈火,迅捷地绕转着伏策灼烧。
火焰一开始并不能对实行伏策盔甲有效攻击,直到玄烈发觉自己可以再施力将那红色火焰加温成蓝火,自顾自在空气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微妙声响。
严格说起来那并不算完全的蓝火,这团跳动的灵魂,底部淡青紫的流火燃到头,或赤黄成橘浪,或灰黑成宇宙飓风,短又娇烈地吹成冰瀑。
玄烈手心里挥动着世界万千,蓬勃向生,不死不灭。
伏策的盔甲开始被燎得灰黑,燎得他火热难耐。几次伏策都伸刀要劈到玄烈的额头,都被纪凛烛一把霸道地拽了回来。
片刻,伏策感到疲惫不堪,几乎摇摇欲坠。
纪凛烛即可向玄烈抛去一柄金属管,玄烈双手接住,才知道这金属管原来相当有分量。
纪凛烛一个机械臂扫堂,再一个上勾拳,伏策脚腕受重重一击,脖颈处已经缝合的伤口也被尖刺划破了,整个人不受控地向后倒去。
与此同时,玄烈捧着妖娆乱舞的蓝火将那金属管瞬间加工成一条像是中通岩浆的火柱。
在伏策倒地那刻,玄烈持火柱从伏策下巴直直划向伏策腹部。
没有惨痛的崩裂声,伏策身披的盔甲便在火炼中四分五裂。
看不出是因为阵痛还是什么,伏策紧捂着心口痛苦难耐。
高处炳灿却将伏策的动作瞄得一清二楚,他似乎在捣鼓什么。炳灿立刻开启透视模式,微蓝的视野中有一个圈定伏策双手的圈,炳灿看到一颗深灰的球。
“不好!是炸弹!”炳灿半个人探出窗外呐喊。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伏策确确实实拔出一颗平平无奇手掌大小的球,平稳向前抛去,准准落到纪凛烛手里。
炸弹做得言简意赅,球上有条手指粗细的倒计时面板,飞快流逝的数字是炸弹完成它弹生使命的时刻,也是纪凛烛寿命终止的时刻。
往往朴素的外表才更容易有灿烂的内心,虽然不至于把整座楼炸塌,但就这样放任它自行膨胀,杀伤力也是很可观的。
头顶窗边围绕着层层叠叠的看戏者,以他们的生命作为门票,也不枉场上的三个人打了这么久。
千钧一发之时,玄烈不要命夺过那球,拔腿狂奔向伏策,在倒计时结束前一秒,他用自己的身躯做墙,把炸弹埋在他和伏策之前。
“嘭——”
一股更加强力的烟尘迸发,大小不均的灰尘石块簌簌滚落,墙体显现的裂纹如蛛网般蔓延,玄烈整个人飞出几十米远,重重砸在墙上。
窗边被冲击力推得破碎零落,人们勉为其难站稳,全都尖叫着四散逃窜,没逃两步便吐得七荤八素的人大有人在。
整栋楼抖了三抖,每层透明玻璃板均出现裂痕,最可怖的是他们脚下和头顶,已经出现了一厘米三角形破口,下一秒怕是就要崩塌。以他们所在处为平面,上半部分的楼体竟平移了两毫米。
玄烈最后的意识是看着自己在空中飞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他是将炸弹捂在腹部的,腹部倒是感觉不到疼,就是空空的,能感受到有风从他后背掠入,又从腹部掠出,像变成躺在银河里的棉花糖。
可千万不要碎一地啊,玄烈想着,至少芯片也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后来他又想到自己的力量大部分是存在身体里的,光留着芯片,身体却烂了,那还不是一样的变成光头一个。
这样纠结着,玄烈看到自己眼前变灰了,纪凛烛蹙着眉慢动作跑来,眼睛亮晶晶的。
玄烈就这样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