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走廊宽敞,高顶宽壁,丝毫不拥挤。两边房间均有配备门窗,只是尽数被损坏,房间内也空空如也。
虽然黑,可但凡光照到的地方却都是洁净如新的,仿佛刚完工就被遗弃在这里。没有积水,没有潮湿或干裂的墙皮,更没有霉气异味。
林瑀说机械臂指示的地方在走廊尽头。
只是走着走着,林瑀停下了脚步在左侧一面墙壁前。
几人不由得一惊,墙上是一副壁画,像是用彩色油漆画制的,也完全没有时间的痕迹,就像今日刚出现在这里。
林瑀眯着眼来回看这幅画,抿起嘴咯咯笑个不停。
画里内容顺序杂乱,很难看出究竟讲了什么,有太阳有月亮还有许多服饰古怪的人,时而生气时而大笑。壁画旁整齐印着几段小字。
“这是舜真小时候舜延最爱给她讲的童话故事。”林瑀说道。
【从前,天帝同时喜得“阴”“阳”二子,却不成想此时天界正遭内忧外患的劫难。不得已,天帝留下与他甚是相像、聪明可人的“阳”,亲自抚养,将心智未开的“阴”送去他人帮忙照看。“阳”因天资卓越,从小便被寄以重望,天帝也明确表示“阳”将会成为他的接班人。于是日夜不休地开启了对“阳”的培养。】
【天帝熟知自己年轻时受过的苦,于是便想方设法将这些苦难早早降临到“阳”身上,强制吃苦遭难,同时观察“阳”所恐惧的事物,并将这些恐惧膨胀千万倍每日每夜折磨着“阳”,希望他能够做到麻木无畏,期盼他尽快成长,早日堪以大任。】
【美名其曰的锻炼方法或大或小,例如:让他与心爱的宠物或人亲密相处,到达相爱无间的地步后,手起刀落杀死他所心爱的一切。又例如:因为“阳”痛恨烟味,于是便长久把他囚禁在烟雾缭绕的小黑屋中,直到他对此完全免疫,甚至与人商谈时仅仅靠一支烟便能辨认出对方家境性格等,以至在谈判中占据上风。】
“这也太残忍了!”炳灿忍不住插了句嘴。
【直到有一天,“阳”再也难以忍受这样的折磨,离家出走。伤心欲绝的天帝意识到自己的错处,开始整日饮酒荒废,将与“阳”模样相同的“阴”接回来后也难以认真抚养。毕竟“阴”的天赋与“阳”相较甚远。天界便开始呈颓败之势。】
【多少年后,突然魔界大举入侵,一路无敌纵横所向披靡打到天界门口。还在饮酒作乐荒唐无度的天帝这下认出来对方带兵的竟然就是“阳”。这时的“阳”对他恨之入骨,挥刀斩了天帝麾下忠心耿耿的将士,唯独留天帝一人。“阳”没有杀天帝,他只问“阴”肯不肯和他走。“阴”没有点头,但他也没留在天界,而是独自周游闯荡世界去了。】
【曾经“阴”“阳”具在时,天界长久显现着“日月同辉”之景,后来二子具失,天帝便靠着自己逐渐消逝的法力勉强维持出一片五彩纷呈的天。虚幻、迷朦,却又黯淡。】
【到后开,天帝再也无力承担一切。当他身患重病躺在床上时日无多时,突然,“阴”“阳”二子问讯赶来,扑在床边见过了天帝最后一面。等天帝死后,二子便再未离开天界,而是和谐地各理事宜,将天界管治得远比之前安乐祥和。】
童话故事到这里结束,几人不曾言声,均等待着林瑀后来的话。
“舜延好像很喜欢这个故事,就整宿整宿给舜真讲,讲到舜真都睡着了他还偏要把她叫醒,让她继续听完。我记得后来是……是有一天舜真听得实在腻了,于是对舜延大喊说‘你这个故事结尾烂透了!’舜延这才罢休,再没讲过这个故事……”
说到这里,林瑀仿佛沉浸在回忆里,“有一次喝酒,舜延又把这个故事讲了一遍,他说画下来吧,就把这个故事画在了这里。”
谁也不知沉默了多久,沉默到林瑀手中手电筒的光开始闪烁,林瑀这才肯收回眼神,“不好意思,来之前没有充足了电,咱们还是尽快赶路吧。”
正要走,炳灿挥着手电筒照向走廊尽头,有些疑惑。
“林老师,这里原本就有电梯吗?”
顺着光看去,走廊竟已到了尽头,尽头一台通体银白的高档电梯坐落在这里,似乎将原本的路严严实实地全部堵住。
“林老师,你要说这洞二十年前就存在我勉强能相信,可是这!”炳灿指着这部没有一丝使用痕迹且无比崭新的大理石电梯,“这怎么看都像是新盖的吧!”
机械臂上的指引依然直指向前。林瑀挠挠脑袋怀疑是不是自己记忆又出岔子了。
“不管了!先上再说!”向繁森扛起手电筒雄赳赳地往前走。
电梯只有向上的按钮,按下按钮,电梯门开,清冷明亮的白光瞬时从门内倾泻而出,点亮了整条走廊。仿佛地下暗河的出口,又仿佛代表天堂。
几人齐齐站入电梯,他们来时的路因为失去灯照而完全置于黑暗。那深邃无光惹得人不寒而栗,林瑀按下上行键。
忽地,门快速紧闭,似乎故意要将他们囚禁于此。
不等几人反应,电梯突然以极快的向上行去,强大的力使他们难以保持平衡,不是紧贴着壁勉强站住便是直接摔在了地上。
炳灿基本是脸着地的状态,绯篱很想伸手去搀扶,可非但没能将其扶起,自己倒也摔在角落无力站起。
电梯仿佛还在加速,内部器件开始发出不稳定的声响,有警报,也有零件松动的声音。
每个人的魂都感觉是飘着的。
可很快,这样的状态又三百六十度逆转。
几人发现忽地明显感到有强压在胸口,从失措的张牙舞爪到不得动弹。这种感觉仿佛是失重,肌肉紧绷,喉咙紧缩。
说不出话,可玄烈清楚看得到,几个人类脸色则难看得多,再这样下去怕是五脏六腑都要被挤烂。
正绝望着,电梯居然缓缓降下速度来。几人还心有余悸不敢轻举妄动,全部跌坐下来,紧靠在墙壁上生怕再来一次这样的“过山车”。
唯一有点兴奋的是向繁森。
“你们做过跳楼机吗?这玩意儿比那还刺激!”
于是又被林瑀白了一眼。
炳灿刚缓过神来想问林瑀是不是以前电梯就这样时,“叮——”,提示灯亮起,电梯门卡顿地打开。
目的地已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