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遥遥底气倒更足了几分,“地震结束三个月,舜氏恐怕还没从这噩梦里醒过来呢,哪有时间再造你呀。”
看到玄烈一副怀疑人生失魂落魄的样子,遥遥又有点不忍心,“哎呀好啦好啦,我也是道听途说,如果你不记得就可能是我误会了,你别想太多哦!”
话落,气氛竟冷峻下来。玄烈若有所思地凝固在原地,纪凛烛听得云里雾里自然不好贸然搭话,遥遥悄悄来回看二人的脸色欲言又止,场面一度很尴尬。
半晌,玄烈先开口,“遥遥姐,你二十年前就见过我吗?”
“没有,二十年前……我大概还在流浪吧……”
“流浪?”玄烈和纪凛烛异口同声。
遥遥抿嘴笑着,“没错,真的是流浪。”
“我自出生起就跟着家人不停在永颉群岛周边来回流浪,到处都是战争嘛。当初永璃岛脱离开永颉独立独立的时候,我没赶上趟。后来……亲人们都死了,我好不容易抢到一张去哉徉岛的船票,结果船半路给散了!冤大头吧!大部分人没逃出来,跟着船沉到海底,可是我想活,我就拼命地游,终于找到一个救生圈,但当时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躺在舜氏的附属医院里了,”说到这里,遥遥不知是自嘲还是欣慰地笑了,“是大小姐把我救了,她说远远在灯塔上看见一个东西在漂,她笃定那是一条落水小狗,就连忙派人去救,结果是我!哈哈哈!那是十五年前吧,那时候我十岁。
“小真这个人,我还真没见她对什么人这么上心过,难道是因为她是你……”
遥遥话音渐逝,听得玄烈心焦如焚。
“是我什么?”
“我记不太清了,好像你那时候还不叫玄烈来着,她在你们科室也参与了你的设研工作吧。但是没多久,她就什么也不干了。哎呀好啦!”
遥遥在玄烈空洞发呆的眼睛前奋力挥着手,“你就当我记错了吧,别说是我说的!”
到此为止,遥遥礼貌地将玄烈和纪凛烛请出了门,关上门时还做了个鬼脸和“嘘”声的手势。
两人眼神相对,哭笑不得。
临走时遥遥塞了一大堆药给纪凛烛,并细细嘱咐着,“这个可以吃,虽然没什么用;这个如果不是疼得要死最好别吃;这个每天吃一个有助于恢复,不吃也会恢复;这个虽然被舜氏贴着‘跌打损伤饮品’的牌子,但实际上就是功能饮料……”
经过一天的恢复纪凛烛已经可以完全正常地行走,如果不是那帮机器人非要把她送到这里扯开伤口抹药,恐怕她现下已经好了,再次让玄烈见识到她极速恢复的超能力。
时间还算早,二人准备先饱餐一顿,于是拐上了前往食堂的路。
路上玄烈把昨天的所见所闻悉数说给纪凛烛听。虽说语气平淡,描写平实,却依然让纪凛烛听出身临其境之感,心也跟着玄烈起起伏伏。
“这么说,原来那照片是大小姐故意放下让你看到的!那她怎么就确定你会往那走呢?”
“……不知道。”
“玄烈,你信遥遥姐说的,你二十几年前就存在的事吗?”
玄烈怔住片刻,愁眉不展,“我不知道,有可能……”
“我其实一直没有告诉你,”纪凛烛步履轻缓,低头盯着脚下路懦懦开口,“我是在永璃岛出生的,地震前三个月。”
玄烈停下脚步。
“据说,地震时我母亲是第一批乘直升机逃离的,但战争破坏太严重,唯一剩下这架直升机也飞不太远,勉强在岛中央平原降落。后来我母亲不知道把我托付给谁,竟然又跑回去了说是要找什么东西……
“玄烈,第二次见面时你问我为什么要选你,我说感觉你,旧旧的……其实真的不是因为你老旧不够先进,而是……我记得你的脸,我见过你。”
说到这里,纪凛烛忽然停住脚转身,眼睛发亮,心花怒放的样子。玄烈欲言又止,抬脚向纪凛烛靠拢去。
“你敢信吗!一个婴儿哎,居然能留下片刻的记忆,以至于我后来一直以为是我长大后无意中梦到的,直到我站在台上看到人群后方你的脸……
“我连我母亲的模样都不记得,却记得你的。但我只粗略认得你的样子,你当时的神态、表情,我全都不知道了,所以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我相信,至少地震前你是存在的。”
玄烈面对纪凛烛欣喜的表情也不禁满面春风,可他背后还是隐隐发冷。
是不是他的记忆又被人为篡改了,就像炳灿记忆里那个“他”殴打威胁林老师一样。玄烈想不明白。
后来纪凛烛又断断续续讲了昨日杨宁的怪异和她打开那扇陈旧的门。
“昨天我和灼琛他们搜了很久岛南究竟有什么,但没有什么结果。”
纪凛烛沉吟片刻,“林老师之前说,下场比赛在岛南岸的……”
“神庙!”“神庙。”
二人异口同声,相视一笑。
“我昨天也在我父亲的调查报告里翻到了有关的资料!上面记录岛南有一座神庙广场!”
看着纪凛烛笑靥如花的样子,玄烈刚想脱口而出说“好”,但话停在了嘴边。
书上说,如果与之交谈时对方很开心,而你又恰巧也认可这个观点,亦或是这对你很重要的话,你也可以更大方地表示赞同。
“太好了。”玄烈说。
突然,纪凛烛稍稍收敛起笑意,有些迟疑。
“玄烈,你确定要和灼琛他们结盟吗?万一,我是说万一……”
楼梯口处,穿堂风猛烈,他们并肩站立,久久没有踏步走下楼梯。身后光影交叠,风凌乱地从后方拂来。玄烈望着纪凛烛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