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着,玄烈从洞上方麻利地跳下了,精准降在纪凛烛与炳灿中间,将地下的水高高溅起,顺势拍了拍身上的泥灰,仰头喊了一声,“阿盼下来吧!”便向一旁撤了一步。
随即几人头顶上方传来怪异的摩擦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忽然一轱辘到纪凛烛原本卡住的地方停止了,开始传来慌张的喘息,“救救我呀救救我!我被卡住了!玄烈!玄烈!”
顺着声音的来源往上看,纪凛烛正好看到了阿盼露出的两条小腿不停扑腾,看上去是吓坏了。
实在是惨,又实在好笑。
炳灿扶额无奈摇着头,玄烈走来走去张望着阿盼身边的情况并想着办法,顷刻后停住脚步,开始指挥“降落”。
“右手边有空!你稍微往左边挪一挪!右手就能从那条缝里放下去!你就能摸到了!”
摸到?摸到什么?话才说了一半,阿盼似懂非懂开始行动,纪凛烛刚想问个彻底,就听到阿盼不知摁了个什么按钮,忽地,肿胀的身体像缩了气的气球,整个人瘪着顺着洞壁竟滑了下来。
纪凛烛还没看清瘦下来的阿盼究竟是什么模样,对方就在一屁股坐在水里的瞬间,一口气胖回了原样。
“够神奇的……”
纪凛烛像围观动物园里的熊猫一样,观察着手扶尾椎不停叫唤的阿盼。
“我说,你们刚才在上面磨蹭什么呢!这会儿水都没到膝盖了你们才下来!”
面对脸色不太好的炳灿,玄烈显得有点无辜,“阿盼说害怕。”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阿盼身上。阿盼假装没听见地慢慢扶墙站起来,却发现三人还是直直看着他,便噘着嘴开了口,“我是害怕!我跟玄烈说我不想下来!我想回家!可我现在不还是下来啦!”
边说还边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又开始嘟囔,“玄烈现在有自己的主意了,越来越不听我的了……”
“好了,这下面怪阴冷的,一会儿水位还要涨,咱们先抓紧往上走。”
玄烈一声号令,本该拌嘴的气氛被打破。前方约莫十米即是淡水河的尽头,尽头处向上的缓坡则友好得多,虽然不得不弯腰通行,但应该好走,左右还算宽实敞亮。
阿盼的电筒摔坏了,玄烈将自己的给了阿盼,随即炳灿又把自己的手电给了玄烈,自己则大步插兜往前走,装模作样的,直接把纪凛烛逗笑了。
“耍什么帅啊你,一会儿撞墙又要哭了。”
“别瞎说!我什么时候哭过啊。我可是三代!”说着便开始倒过来走,并一脸神气地指指脑壳,“三代会夜视!”
刚说到这,炳灿的后脑就“嘭”的一声实实地磕在了半人高的通口处。
“会夜视有什么用啊,还不得撞头!哈哈哈哈……”阿盼敞亮的笑声在整个通道回荡,笑得炳灿都顾不上痛,一把向阿盼扑过去扭在一起。
“等等!”玄烈似乎在通道尽头听到了声响,“什么声音!”
随即炳灿和阿盼都屏住了呼吸,开始朝上方探看。
似乎有人!
静静的,似乎从洞穴深处传来一丝灼烧的味道,很轻,若隐若现。四人不敢言语,甚至不敢动弹,观察着上方下一步的变化。但是没有,连那丝味道都消逝了,上方还是一片不见底的黑。
三下五除二,玄烈握紧手电,回头分别与众人对视后,准备先一步弯腰进洞。阿盼还是想试探性抓住玄烈,却被纪凛烛摁住,小声提醒着,“玄烈不会有事,你不要太紧张。”
洞穴虽宽,但不能并行,四人排成一队向上挪动。
脚下的地倒是踏实,但周边的墙壁却格外湿滑。玄烈扶墙刚蹬了几步就觉得不对劲,墙壁似乎有什么装饰,凹凸不平的,拿光一照,才知道两边的墙壁上竟有着奇怪的石雕。
石雕被磨损脱落已不剩多少,且并不精致,偶有技艺精巧的地方,但总体技术还是十分稚嫩的,似乎出自两人之手。
随之,其余人也发现了墙壁上的“艺术品”,开始停下脚步观察。
这令人不舒服的洞穴,凭空出现些诡异的痕迹,任谁都会紧张一刹。玄烈摩挲着这一墙的遗迹,感到这并不像是某种宗教图样,更像是随便刻着玩的,猜测其实也就是这一二十年前的成果,且有人为破坏的痕迹,想来应该是近年来有人专门开拓这一洞穴,只为展示出这两面的宝藏。
正在几人专心琢磨这墙上刻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的时候,阿盼有了新发现,顺着他手电筒的光线看,似乎两个手拉手在跳舞的小人儿。
不,准确来说,一个是人,一个是人偶。在前面高高跳起的人长发飘飘,身后跟随着的是人偶,其关节处均被明确地画出接口,像是附庸一般紧紧跟随着前人,似乎身后还跟着一条带插销的电线。
光线的一边,玄烈幽幽开口,“这是……机器人。”
没错!纪凛烛刚要恍然大悟,却看到玄烈木然的眼神,像是在端详石雕,又像是陷入了回忆。她看不懂这样的表情,明明是茫然和虚无,却像心里已经流了万吨泪水。
“玄烈,你,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