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我的承诺。”沈应星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我还得告诉你解开同命锁的办法。”
苏心暮盯着他看。
“其实很简单,同命锁作为南疆秘术,这里的人上到白发老妪下到黄口小儿,人人皆知其为何物,同命锁同气相连,依靠两个活人的脉息得以维存,若是一方的脉象彻底消失,或者被锁牵住的二人同时断息,这锁不就解开了吗?”
“你胡说什么!”
苏心暮猛地从座位上站起,简直不可置信。
“照你这么说,不就是一方死掉就行了吗?”
沈应星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如若可以,你们二人同时死去也行。”
“你!”
苏心暮大脑一片空白,几乎说不出话。
“苏姑娘不必觉得我危言耸听,你若上街打听,人人都会这样告诉你。”沈应星浅浅一笑,“不然,它为何叫同命锁呢?”
沈应星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向她行礼。
“沈某多谢苏姑娘相助,告辞。”
说罢,沈应星转身离开了石门馆。苏心暮站在原地,久久不能自已。
午后,苏心暮在地宫里又见到了燕燕。
她带回了黑色的纱巾,将自己的乌发紧紧缚在巾内,站在那个巨大的石臼之前,久久看着,一言不发。
苏心暮一靠近便觉得气氛有异,虽然燕燕一句话也没说,但她觉得燕燕在伤心。
苏心暮慢慢走到她背后,唤她的名字。
“燕燕?”
燕燕没有回头,不知道是否听到了她的声音。
“你以前来过碧落城吗?”苏心暮问道。
过了半晌,燕燕缓缓收回目光,她脸上无喜无悲,看着很是平静。
“嗯。”
“这里有你认识的朋友吗?”
“朋友?”燕燕木然地看向四周,“他不是我的朋友,他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人。”
“告诉我他是谁,可以吗?”
苏心暮小心地试探着她,以燕燕的性子,说话时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打起来,苏心暮直觉认为燕燕不想告诉她这些往事。
“我爱的人。”
这句话一说出来,苏心暮倒吸一口凉气。
“他还活着吗?”
燕燕摇摇头。
“有些时候,逝去的人也不想看你这样难过。如果他真的是蒙袒杀的,现在蒙袒已经死了,你也算大仇得报了。”
“他没有死,”燕燕忽然道,“但也不是活着。”
苏心暮敛声,她就该知道会这样。
“往事不可追,与其纠结于那些,不如你教教我,怎么能把这个石臼毁掉?”苏心暮指着面前的石臼,“以防万一,毕竟这个东西现在已经人尽皆知了,要是不毁掉,迟早还得出问题。”
燕燕叹了一声,指向苏心暮的腰包。
“把你的附魔杵拿出来。”
苏心暮依言取出附魔杵,递给了她。
“这个东西,你今后还要吗?”
“啊?这个······”苏心暮语塞片刻,“我也说不好······但附魔杵原本是你们雁门打造的,若是你想收回,那收回也行。”
“不是收回。”
燕燕拿着附魔杵走近石臼,伸手揭开石臼中央贴着的一道符咒。
苏心暮还没来得及阻止,便发现石臼中央有一道深深的凹痕,燕燕招手叫苏心暮过来,让她与自己按住石臼的上下两部分,再向反方向推去。
苏心暮依言做了,只听得一阵石器摩擦的沉重之声,石臼上半部分居然裂成了两半,现出了深不见底的凹槽。
“把它放进去,再用泥料把石臼灌死,这里从此就太平了,你要这么做吗?”
燕燕手持附魔杵,深不见底的眼瞳看向苏心暮。
苏心暮忙不迭地点头,燕燕随即将附魔杵丢进了石臼中,然后再按原样将石臼合并。石臼合上的那一刻,燕燕拾起散落的纸符,将它们重新贴在石臼上。
“你今日去城中找一个石匠,告诉他······”
燕燕说着转过身去,却看见苏心暮直直向后倾倒,摔倒在地。
燕燕一惊,连忙过去扶起她。
“怎么了?”
苏心暮倒在地上,一只手撑起自己,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额头。
“我······我刚才看见了一个影子,是一个女人,她拿着一面铜镜,就像蒙袒一样将镜面对着我,然后我就没有意识了。”
“是她。”燕燕意味深长地看着苏心暮,“你也看到她了。”
“她就是做出这个石臼的人,对吗?”
苏心暮急切地抓住燕燕的手。
燕燕扶她起来,对她道:“她叫向岚寻,就是我告诉你的,这一切的起源。”
“怎么会······”
苏心暮困惑之际,燕燕却用一根手指按着自己的嘴唇,示意她噤声。
偌大的宫室沉静了片刻,燕燕低声对她说:“她就是你们该找的人。”
苏心暮怔怔地看了她片刻,随即用唇语轻声道。
“蓬莱洲?”
燕燕缩回手,重新遮上了自己的面纱。
她后退几步,久久地望着苏心暮,忽然道:“你可曾爱过什么人?”
苏心暮一惊。
“为什么说这个?”
“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见到她,见到那个女人,到那时你就会知道,当一个人把恨看得与爱一样重要时,究竟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