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你若要她留下,她也不会甘心。”
静影将目光投向窗外,屋内有些闷热,难以久待。
“我与先生,属实不相与谋。”
浮光收拾东西十分利索,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她已然收拾妥当了自己的行李,临走之时,浮光特意锁上了厨房的门,毕竟她这一走,估计也不会再有人用厨房了,揽星阁又要寂寥好久了。
不知怎的,浮光忽然怀念起从前在揽星阁里的悠闲生活。
“苏姑娘,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和蒙先生去南疆一定要小心。”
浮光紧张地拽了拽包袱带子。
苏心暮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照顾好自己就是万幸,还有,到了玄朝门不要和门中弟子起冲突,切不许像对待静影那样对待别人了。”
苏心暮念到静影二字时,忽觉有些陌生,她想是否该称呼他为储汶,他的本名。
“这我知道,见人下菜碟嘛,”静影笑了,“我还有求于他呢。”
苏心暮点了点头,她心中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
“浮光。”
“嗯?”
“对不起。”
“啊?”
浮光瞪大眼睛,此时静影正好从当铺外走了进来。
“苏姑娘,外面马车已经到了,我们该走了。”
“走吧。”
苏心暮吸了一口气,拍了拍浮光的背,将一枚带着流苏的银器交给了浮光。
“浮光,把这个拿上。”
浮光接过,却发现那是一枚制作精良的绳结形银佩,中央嵌着一颗温润的绿松石。
“时晴的剑穗?!”浮光诧异道,“苏姑娘,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权当是留念了,就像你说的,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浮光握紧银佩,抱住了苏心暮的腰。
静影在一旁看着,只字不言,片刻后,他推开院门,门外的马匹仰天嘶鸣一声。
浮光松开了苏心暮,冲她摆摆手,转身随着静影走出了院门。
苏心暮眼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待他们走远之后,才敢长叹一声,她有点难受,却始终欲哭无泪。
在她身后不远的长廊中,蒙云静静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他们离开。
半月后,古滇道上。
滇南气候与中原地带迥异,中原七月流火,酷暑难消,而坐山拥水的滇南地区却还是很阴凉。
这里的古驿站位于东起滇南的茶马古道之上,陡峭难走的山路上行商驮马来来往往,驿站之外每天都能听到往来的铜铃声声。驿站歇脚的客商多运送着滇南与川藏地区的茶叶与马匹,以及其他一些中原罕见的货物,贸易往来十分热闹。
一入滇南,蒙云便轻车熟路如鱼得水,一路上连向导都不需要,就带着苏心暮熟稔地找到了可供住宿的旅店。
期间操着异乡语言的掮客靠近他们推销着什么,蒙云总是摇摇头,带着苏心暮快速离去。
若是不当官,当个向导也不错。苏心暮看着蒙云用她听不懂的语言与客栈老板商量着什么,他们已经深入异族腹地,抛头露面之事向来是由蒙云出面,她只需保持沉默就行。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用处,每当他们路过异族聚居的村落时,苏心暮迥异当地居民的打扮总是频频引人侧目。
苏心暮坐在客栈中的茶座上,手中拿着一包豆末糖,看着蒙云从柜台那里回来。
蒙云入滇之后就换了一身打扮,收起了他向来钟爱的裘衣,换上了一套敞襟的细麻长袍,腰系一条青色腰带,衣上有赤色和墨色的纹饰,苏心暮一看便知这是富贵人家的装扮。
“问到路了?”苏心暮问。
“还是一样的路,没有什么变化。”
蒙云在她桌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碗茶。
“只是有一件事,我得去距此几十里外的宣慰司述职,离京之前,我已向吏部禀报过了,这次回来,算是公干,我们的行动没有那么自由。”
“那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蒙云手中的动作一停。
“你恐怕没法和我一起去。”
“为什么?”
“要是带你去,我该怎么向官员们解释。”蒙云看着她,“你不是我的亲眷,公干的时候又不能与朋友随行,到时候恐怕招人非议。”
“那咱们兵分两路?你去宣慰司报道,我先去碧落古城?”
“我送你过去。”蒙云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我联络上了古城里的一位汉人流官,叫沈应星的,我先送你去见他,你在古城里安顿下来等我。”
“不用了吧?宣慰司那么远,你早去早回不好吗?我自己去古城,你给我封介绍信就行。”
苏心暮提议道。
蒙云摇摇头:“还是先送你过去吧,这里不比中原,你一个人人生地不熟,容易出事端。”
“哪有那么夸张。”
苏心暮小声抱怨着,正在此时,客栈的门被推开,一行客商从外面鱼贯而入,苏心暮和蒙云朝那边看去,只见几个衣衫褴褛,精神恍惚的行脚商在客栈里落座,他们神情呆滞,不知遇到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