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点了点“头”。
“吃邢奶奶一锅饺子的是你吗?”楚黎不客气地问道。
那黑手又点了点“头”。
纪苍琼说道:“肯定是它,这种东西要是到处都是那还得了?”
“为什么要吃邢奶奶的饺子?”楚黎继续问道。
“饿”,黑手又在空中运笔,然后做出了一副不好意思的姿态。
纪苍琼从包里翻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让那黑手老实交代一切,再决定怎么处置它。黑手毫不含糊,拿起笔就开始写,纪苍琼看着这一手遒劲有力的字,感慨即使在行驶的车上,它的字居然也比自己写的好。
一小时不到,黑手已经写就了几千字的自传:
我叫叶风华,是安江安城人,我家是酿酒世家,家父叶安澜是安城有名的酒商,我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家母却最为偏宠我,家父嫌我整日游手好闲,怕我被母亲惯坏了,便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外出历练,还说若我不挣出一倍来就不要回来。
父亲让我去找他的旧友沈世均,沈伯父住在邻县函城,我当然知道父亲是嘴硬心软,我只当是拿着钱外出游玩一番。
来到函城后,我也不好直接登门,便找了个旅馆住下,直到第三天城里也逛遍了玩够了,觉得也该带着礼物上门看望沈伯父,听听沈伯父如何教诲了。
沈伯父的宅子在函城中心,按说寸土寸金的地方,居然安置了三进院落,可见家产殷实。
沈伯父也并不像我想的一样古板,待我很热情,左一个贤侄右一个贤侄的叫我,让我住到家里去,不要再在外面漂泊,我知道他不是客套,但我还是拒绝了,沈伯父赞许我知礼节,只有我知道我是习惯了外面的无拘无束。
沈伯父家里有二子二女,大儿子沈苛与我年纪相仿,年轻有为是当地小有名气的药材商,经常走南闯北收药材,有见识但不张狂,与我一见如故亲如兄弟一般。小儿子沈茕,娘胎里带来的不足,又痴又傻,十二三岁还如同几岁孩童一般,和人说话不过三句去,就让人看出了毛病。大女儿沈婉我没见过,说是两年前就嫁到了南方去。还有一个小女儿沈婳,碧玉年华,待字闺中。
那日我又去找沈兄,想让他帮我想个挣钱的门路。仆人也认得了我,将我引进内宅便由我自便。我正往沈兄住处,忽然听到一阵嬉笑,驻足观看,只见一个顽童搓着泥巴正追赶一少女,少女躲避的很是狼狈,眼见那少女就要被追上,我赶紧过去,挡在了少女身前,后背和脑后被结实的来了一个泥弹,着实疼的很,心想这一下要是打在了这个瓷娃娃一样的少女脸上,那真的是罪过。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眼里的羞愤一下子都不见了,而是满眼的歉意,我赶紧解围道:“我没事,不用为我担心。”
可是她的脸更红了,柔音软语地道:“是弟弟不懂事,冒犯了贵客,我替他向你道歉。”
这时候沈苛来了,斥责了那顽童,原来这就是沈茕,看管沈茕的仆人忙将沈茕带走,沈苛介绍那少女就是他的妹妹沈婳,我永远忘不了那一身水绿色的旗袍和那一张嫩粉色的小脸。
自那以后我就常去找沈兄,沈兄倒也不厌烦我,只是有一日,他告诉我说他就要启程去蒙古收药,要是我再不表来意的话,可就没有理由再登门了。
我惊讶于他到底是见多识广,说话一点也不绕弯子也不给人留退路,这也让我羞愧难当,便老实交代看上了他的妹妹沈婳。
他倒是一丁点也不惊讶,只是告诉我沈婳早已与城中孙家定亲,孙家是表亲,这事儿是从一小就定下的。
我听了后如当头棒喝,自己都不记得如何和沈苛告的别,浑浑噩噩地往外走,不知怎地正好就撞到了沈婳。
她还是那么灵动,眼睛好像会说话,她看着我笑,问道:“你怎么了,每次都是高高兴兴的来,兴高采烈的走,今日怎么这般无精打采?”
我只能撒谎说道:“我听说一直想要合作的伙伴要合伙别家了。”
沈婳却道:“只是听说未必是真。”
我说道:“人家已经登报纸启事了。”
沈婳道:“你该去问一问那个合作伙伴,都没争取一下怎就知人家不愿意和你合作呢?要是他知道你的好,兴许就拆伙和你合作了?”
我激动地道:“你真的觉得我好吗?”
“什么?”她似没有听懂我的话,当她忽然明白我的意思,红着脸跑开了。
原来确实是我太天真,我都没表明心意,怎知她不愿意呢?如今早已是新社会,去他的包办婚姻,自由恋爱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