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之人不见作答。
观烛抬起头来,早就习惯如此,他们不过虚影,残存的神识,她接着道:“师尊,弟子有事不明,还请师尊点明,凡所经历,欢愉苦痛,皆是磨砺?”
她沉默片刻,又道:“扰我心绪,灵台不净,可为执念?若是执念,又当如何?”
师尊降下箴言:“万般经历,皆为成长。至善至性,大道天成。”
观烛低下眼眸沉思,依旧不是很明白,明明每个字她都认识,那句话的意思她也明了,但放在己身,好像又显得格格不入。
道法无穷,堪破不易,道法万千,修行在己身。
观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心中仍是万般疑惑。世间修行之道万千,修行之路只在修道者一念之间。修道者自困于此,只得自行堪破,任旁人看清其中法门,终不得解。或许她应该再去到人间故地重游,寻得解法;亦或是行走世间,寻求启发。
“师尊,弟子决定下凡一趟。”观烛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
观烛站起身来,朝上清仙尊挥了挥手,“师尊再见。”语罢,观烛转身出了上清境。不过她此去的不是下凡的南天门,而是司命仙君的居所,问清楚一个关于时间溯洄的事情。
…… ……
司命殿位于九天之上的最高处,屹立云巅。殿中承载着是天下芸芸众生的命书。
殿前是满院的花团锦簇。司命殿冷清的紧,少有人踏足此处,毕竟谁没事会来这云巅呢。司命仙君也是个懒得出门的人,但又嫌殿中清冷,便侍弄着些花草作伴。只是她院中的花草最少的也有一万年的光景。这么多年来的灵气滋养,竟无任何生出灵识的。
观烛轻车熟路的来到司命的书房,平日她都是在这处理命书的,就算不处理命书,她最常待的地方也是这儿。
观烛推开书房的门,命书密密麻麻的散落一地。
“司命,司命。”观烛一边唤她,一边捡起地上的命书,好让她有个下脚的地方。
喊了好半天也没个人回应,观烛将捡起的命书放在书案上,四下看了几眼,不见人影,看来应该不在这儿。
出了书房,观烛上了二楼。
二楼是司命仙君的寝殿,若是不在书房,必然会在此处。观烛敲了敲门,也不等里面的人回应一句,直接推门而入。
好在司命仙君弄的寝殿不算大,里面也只放了一张床,饶是司命再不爱收拾,也不至于乱到哪去。
只是好像司命仙君也不在这儿,床上的被子揉成一团,房里也没有可以遮挡的地方。只是她不在这儿,又去哪儿呢?
观烛正要离开去寻之际,她突然听见什么碎裂的声音,好像是从轩窗那边传来的。
她心中一阵欢喜,快步上前,推开轩窗,果不其然,司命正仰躺在花树之上,整个醉醺醺的,脸颊上还泛着红。酒坛子自花树上落下,碎了一地。
世间的人都说,司命仙君掌人命数,书写命书,其实不然,命数既定,不出自她手,也不由她所改变,与其说她书写命书,倒不如说她修正命书,既定的命数总有脱离既定轨迹的时候,多数时候她并不理会,但若扰乱世间秩序,这时候便由她出手将其拉回正轨。
司命常喝酒,常常喝的不省人事,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短暂的逃避。因为她是司命,她看尽了世人命运,无论如何挣扎却总是会被拉回原定的结局,她想要改变却无能为力,她职责所在,不可违逆天地秩序。
“司命!”观烛一声惊呼。
司命睡得正迷糊,丝毫没有留意自己睡的是花树,一个翻身,整个人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跌落下去。眼看着就要着地,忽地化作烟尘消失在了原地。此时花圃的石桌上,司命一袭纯白羽衣,正胡乱拿过桌上的茶壶茶杯替自己沏上一杯茶。
喝过茶的司命酒醒了大半,模糊不清的景象也变得清晰起来,“观烛?”她手上把玩着着喝过的茶杯,有些诧异,“你不是游历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怎的堪破了?”
观烛摇了摇头,在司命的对面坐下。她分下一缕元神下凡,原本是为了修行突破,可这不下还好,一下反而内心又生出更多的杂念来,扰得她心绪更加不宁。虽说人间短短二十载光阴,反倒是比她这修行的千万年过得还要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