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耸了耸肩,听雨不再是那困于一番小宅院的姑娘了。她站了一小会儿,便回了房,整理这几个月来记下的手札。
举旗的消息是三日后传来的,五日后便会动身。那天她刚去了一趟苏殷那儿,苏殷月份大了,温言时常会去小裴将军的院子里看她。
她刚从苏殷那儿回来不久,听雨便回来了。听雨拉着她,很是兴奋的说了这个消息。
街上的人渐渐散去,又是日见西山,耳边的聒噪声还是未断。
“阿言姐,这个用这个解是吧。”萧照月先是拿起白瓷瓶,随后又拿起红瓷瓶。
温言生无可恋的点了点头,第四日了。决定何时动身之后,萧照月便来找了温言,要她给自己配制了一堆的毒药,偏生她还分不清,温言只好耐着性子给她讲了一遍又一遍。
后来她实在烦了,想着给她写本册子,萧照月嫌麻烦拒绝了,便提议做记号,记号她记得住,这才有了这最后一遍。
早些时候还说跟她学医书,可学了不过三天,便觉晦涩难懂,转头就给放弃了。后来,温言从他人口中得知,萧照月这人除了武功就没什么是坚持下来的。
萧照月在最后一个瓷瓶上做好了只有她一个人看得懂的记号后,就全部好生收了起来。这边温言也整理好了药箱,萧照月见状,先她一步拿过药箱,“这几日麻烦阿言姐了,我帮你拿吧。”
温言见她好心,便没有拒绝,将药箱给她提着。
“阿言姐,好像是表兄来了。”萧照月远远的瞧着,又回头对温言说道:“阿言姐,那我就先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萧照月离开的身影,忽觉轻松,像是压在身上的重物,骤然撤去一般。
“照月走远了。”裴青衍走了过来,不见温言有半分眼神分过来,说话间带着些许不悦。
“我知道。”温言答道。一扫脸上的倦意,转而笑了起来。
裴青衍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到底是想她走了,还是不想?”
温言睨了他一眼,懒得再说萧照月,“你来了正好,送你个东西。”
送的东西是一个玉雕,上次裴青衍送了她一个,她也想照着他的模样雕一个给他,可她实在是不会,雕了许久才成,除了粗糙了点,其他还行。
“怎么样像不像?”
裴青衍一怔,手上的玉雕大致可以看出雕的是个人形。他脑中突然蹦出个想法,这该不会是雕的是他吧?
对上温言期许的目光,他心中的猜想大概是对的,“……像。”裴青衍想着接下来该怎么说,思索片刻之后,道:“有鼻子有眼的。”他笑了笑,他自己都知道这夸得有多敷衍。
“不像就不像,什么有鼻子有眼的。”温言努了努嘴,“可我只能雕成这样了,等你回来再教我吧。”
“好啊。”裴青衍将玉雕收了起来,笑着答道:“一言为定。”
旦日卯时,萧璟序领兵动身。裴大将军留守燕城,苏殷也想一并同去的,可临盆的日子将近,多有不便,只得留在了燕城。
为大军送行之后,苏殷拉着温言上了城楼。目送着大军的远去,苏殷的眼中既羡慕又不甘。
“时运不济呀,若不是身怀六甲,我也能去前线拼杀。”苏殷一脸惆怅道。
“固守后方也很重要。”温言劝慰道。
“你知道我为何握枪吗?”苏殷收回视线,向城头上的士兵借来一柄枪,手一挥,急劲如风。
温言点头,“小裴将军。”听雨曾跟她说过,苏殷出身当地大家,战乱过后只剩一人,为了裴青时才女扮男装跑去了军营,她苦练枪法,也是为了能更靠近裴青时。
但这几个月的相处,苏殷给她的感觉,起初确是因为裴青时去做了此事,但却不仅仅是因为裴青时才坚持下去的。她在院中挥舞长枪时眼中的光,比起见到裴青时只多不少。
“没错,起初确实是因为裴青时,但握枪之后,便不仅仅是因为他了。”苏殷的目光扫过手中长枪,“后方当然重要,但我想做开路之人。我想让他们记住我,是苏殷,而不是裴青时的夫人,你不也是如此。”
温言眨眨眼,道:“那是公主说的。”
“月儿那丫头,圣贤书读多了,可她也只有脑子里想想。”
苏殷将枪还给了那个士兵,叹了一声,便与温言一同下了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