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抚着那朵花,一面朝他两抬起眉毛:“怎么样?好看吧?”
汪明珠和沈之礼淡淡笑着。
“好看,晚晚戴什么都好看。”
“我说花,花好看不?”
“花也好看。”
在不远处看着余晚晚眉飞色舞的模样,宴寻也跟在他们后面进了驿站。
这只兔子,又开始缠着沈之礼了。真想拿根链子栓在她脖子上,让她哪儿也去不了。
可若真是将她拴在身边……
想到此处,宴寻闭上眼睛,胸口一会儿奇异地发着闷,连呼吸都不觉屏住了片刻,一会儿又轻得像是要飘起来。
余晚晚绯红的脸蛋、纤白的腿,还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睁眼闭眼是她,就连睡着之后做的梦也是她。
不过如此一来,梦境中充斥着的全是她的身影,那些不休不止的噩梦都无机可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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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马车又载着他们行了数日,停在了宁州地界。
宁州虽名为宁,但却并不安宁。
几人从马车上下来,准备寻个地方买些食物,入眼的皆是宁州的萧条。
街道是宽阔的,但整条街上却散发着一股臭味,路上行人没几个衣衫干净整洁的,地上或坐或躺,要饭的人倒是不少。
道路两旁的商铺大多闭门谢客,只有少部分还开着,却仍无人光顾,铺子内都积聚上了灰。
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宁州有山有水,为何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
余晚晚听得沈之礼极小声地说了一句:“这处妖气很重。”
好好的一座城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沈之礼决定揪出这背后的妖物。
他对着马车夫道:“就停在这处吧,这一路辛苦了,代我们几位再朝你们家老爷道声谢。”
马车夫见了宁州城内这副模样,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您……您确定要停留在这处吗?”
沈之礼环视一圈,认真点头:“嗯,我们就停留在此处。”
收妖人不可畏惧艰难,明知山有虎,也偏要向虎山行。
马车夫见几位留意已绝,道了一声“几位保重”,便驭着马儿掉头离开了。
四个衣着干净整洁、光鲜亮丽的人走在宁州街头,似是惹眼到了极点。
他们一路走过去,一路承受着不少目光。
那些衣衫褴褛的人,或赤裸裸地盯着他们,或偷偷的斜眼看着他们。
呆滞、嫉妒、不甘、渴望……每一个投来的眼神都极尽复杂,掺杂着多种意味。
“先找个客栈住下来吧。”沈之礼声音平静道。
汪明珠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在繁华的吴州待了一些时日,忽然间到了这处破破烂烂的地方,余晚晚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客栈……这边的客栈能住人么?
街道外面都颓成这样了,更别说屋子里头了。
余晚晚垂着脑袋,只觉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忽然之间,余光中似有一个人从后侧方朝她冲过来,余晚晚精神一振,刚想躲开就被那人扯住了一条手臂。
她惊恐地回过头,定睛一看,是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妇人。
“姑娘……姑娘你可有食物?”
余晚晚呆呆地点了点头:“有一些的,您稍等哈,我来拿。”
她说着就要从包里去拿,结果周围的人一下子全都拥了上来,将她死死围住了。
“啊啊啊!别抢!别扯我头发!”
“呼——”一道风裹着一团白气滚滚而来,一瞬间将围着她的人群打散了。
下一秒,宴寻就抓住了余晚晚的手臂,拉着她就走。
那些人群被不明物打到,短时间内也没敢再扑上来。
余晚晚扭着手腕,试图挣脱宴寻:“谢谢你帮我,不过我想拿一些食物分点给他们。”
“大可不必。”宴寻仍死死抓住余晚晚的手腕,拉着她向前走去。
本想说他这人冷血,话到嘴边,余晚晚还是止住了。
她行囊里总共没剩下几块饼了,可这儿的路边有这么多乞讨的人,要怎么分啊?若是只给那问她要的老妇人,对其他人来说是不是也不公平呢?
躺在路边的几乎都是妇孺和老人,更应该可怜谁呢?
就算一人一口吃着了,也吃不饱啊。再退一步说,就算这餐她有本事让这些人吃饱了,那下一餐呢……
如果不把根本问题解决,那这事就永远没有尽头。
这座城不会因为她施舍几块饼就好起来的。
如此一路向前走去,四个人在街头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家开着门的客栈。
抬脚踏了进去,满地灰尘飞扬,余晚晚挥了挥扑面而来的尘土,忍不住捂着鼻子咳了起来。
许是太久没有客人来了,客栈老板娘都趴在台前睡着了,沈之礼连着喊了她好几声,她才迟钝地醒了过来,一双目子中仍是未困醒的呆滞。
“老板娘,我要四间房。”
“四间房,二十两银子。”老板娘掀了掀眼皮,拿出册子来给他们登记信息。
沈之礼借此机会道:“请问宁州城为何呈现出如此萧条的模样?可否告知在下?”
似乎很少有人问这样的问题,客栈老板忽然间眼睛亮了一下,一瞬间又暗了下去。
“哎……说来话长呐,我们宁州本来也是一处繁华的好地方,只是……”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县令家里头有古怪呀。”
沈之礼问:“怎么个古怪法?”
客栈老板娘似乎有些为难:“这……怕是说不得呀。”
沈之礼自然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便直截了当道:“这其中可是有妖物在作祟?”
老板娘环顾四周,恐被人听去似的,尔后悄声道:“你们来了这儿,可见过青壮年的男子?”
几人面面相觑。
青壮年的男子么……确实没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