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宴寻在附近。
余晚晚后怕地抱住自己的脑袋,这狐狸,可别手一歪将她脑袋砸坏!
美滋滋地用完晚膳后,余晚晚满足地拍拍肚皮,还不忘带一些餐后小点心回去。
一来自己饿了可以填一填肚子,二来宴寻还没吃晚餐,晚些时候他若是回了别院,可以分一些给他吃。
从膳厅回别院的路上,汪明珠的情绪依旧很低沉。
余晚晚和汪明珠相处的日子虽然不算长,但她能明白,汪明珠只是看起来冷漠,实则是个很好心的姐姐。
所谓的外在冷漠,只是保护自己壳而已。
汪明珠自小在隐月阁长大,隐月阁的门规,是不允许除妖人对无辜的妖类下手的。
在那样的环境之下成长,汪明珠的世界很简单,除了隐月阁就是沈之礼,除了沈之礼就是隐月阁。
而当突然的某一日,她知晓了自己的祖上,曾经做过那样违逆天道之事,短时间内她如何能接受这一切呢?
三个人在一片安静中向别院走去,余晚晚想让沈之礼开口说话,安慰安慰汪明珠也好呀。
她不停地向沈之礼使着眼色,仿佛在说:你看看珠姐姐,她情绪一直很低落你没发现吗?你不做点什么嘛?
余晚晚暗示了半天,沈之礼终于若有所思地盯住了余晚晚。
“晚晚,你眼睛不舒服?”
余晚晚原地死亡。
回到别院后,汪明珠独自进了房间。
门关上的那一刻,立在院子里的余晚晚终于憋不住了,她对沈之礼道:“沈哥哥啊沈哥哥,你究竟喜欢珠姐姐么?”
沈之礼此刻就像一位良家女,脸颊微红道:“晚晚,你知道我对珠儿的心意的。”
汪明珠又不在这儿,红什么脸呐!
余晚晚深呼吸一口气:“既然这样,沈哥哥你还愣在这处和我干瞪眼干嘛?”
她说着指了指汪明珠紧闭着的房门:“她都进房间了,你也快进去呀。”
沈之礼红着面颊一本正经道:“这……晚晚,我与珠儿还未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这么做怕是不妥。”
不妥?有何不妥?
你又不是没进过汪明珠房间,怎么就不妥了?
余晚晚呆住片刻,反应过来后差点笑出声,尔后她清了清嗓子认真道:“沈哥哥,今日之事,珠姐姐心头一定有些不舒服的,我的意思是你进去陪她说说话吧。”
“噢,这……晚晚说得有道理。”沈之礼笑笑,抬起步子朝汪明珠房间那儿走去了,边走还不忘边回头朝着余晚晚露出和善的笑。
余晚晚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如同慈祥的老母亲送儿去当官,儿边走边回头,老母亲满脸欣慰地摆手,示意他安心去吧,去吧……
看着沈之礼走到汪明珠门前,轻轻敲开她的门,尔后走了进去,门关上了。
余晚晚这才将手臂懒懒撑在面前的石桌上,学着长辈的样子,颇为老成地摇着头叹上一口气:“嗐,这傻孩子哟。”
静了下来,她一个人在院子里托着下巴发呆,任由思绪放空。
老夫人的委托案算是了结了,她的肚子也填饱了,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此时便是余晚晚的惬意时刻。
晚饭过后,天光还亮着。
院子里的石榴花开了,在一片深深浅浅的绿意中格外耀眼,身后种着的一片细竹被风吹得沙沙响,如同在演奏着曲子,光是听着那声音,脑袋里便能浮现出它们一齐晃动身子的模样。
万物皆有灵,此时此刻,余晚晚也觉得自己融入了天地间,变成了一株植物,在暖融融的风里,忍不住要哼着曲儿晃起来。
直到天色渐暗后,脚踝边痒了起来,迟钝的余晚晚才发觉,她已经被狠毒的蚊子啃了好几口了!而咬她的蚊子却不见踪影。
不见踪影的还有宴寻。
他不在,还真有点无聊。
虽然那家伙也不有趣……
余晚晚拍了拍衣物站了起来,准备回屋点些艾草熏一熏屋子,以免晚上被蚊子生吞了。
刚走到房间门口,抬起的手臂还未来得及触上房间的门,就听院内传来了一声明亮的少年音:“晚晚姑娘!”
余晚晚闻声回头,宴砚书几步就跑到了她面前。
“我刚从祖母那儿过来,顺路带了个香囊给你。”
“香囊?”
余晚晚顺着他的目光一路向下看去,只见他提着一个珠绣香囊,底下整齐地坠着三束流苏,模样十分好看。
宴砚书将香囊递给余晚晚,笑得真诚而明朗:“天气渐渐热了,这个香囊你随身携带,可以起到防蚊的效果。”
“谢谢,我很喜欢。”余晚晚大大方方接过香囊,美滋滋地系在了衣上,低头欣赏着:“真好看。”
“晚晚。”
“嗯,怎么啦?”余晚晚抬起头来,笑着看向他的眼睛。
宴书砚道:“再过两日城中有集/会,我们一起去玩吧?”
余晚晚最喜凑热闹,立即高高兴兴道:“好啊!”
头顶一阵衣袍翻飞的声音,一道红白的人影立在了眼前,将她挡在了身后。
“为什么去?”宴寻偏头对余晚晚说完话后,一双漆黑的眸子眨巴着盯住了宴砚书,乍看毫无攻击力,实则黑云暗涌。
余晚晚在他身后不满地撅起嘴:“为什么不准去?”
宴寻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侧身垂眸睨着余晚晚:“你就这么想去么?”
余晚晚感到一阵阴寒爬上后背,宴寻好像不太对劲。
他……这是吃醋了?
宴砚书解释道:“集/会上很热闹的,到时候一起去吧。”
余晚晚也拉了拉宴寻的袖子:“是啊是啊,宴寻你也去吧,就当陪我。”
“那就这么说定啦,我先回去了。”宴砚书抿嘴笑了笑,朝着余晚晚摆了摆手,便转身走出了别院。
目送着宴砚书离开,余晚晚心想,若是宴寻没有遭遇那些不可磨灭的创伤,是不是也会拥有那样简单直白的明朗,是不是也会抱着祖母的手臂撒娇耍赖呢?
“看他看够了吗?”
余晚晚闻声抬头,身旁那人漆黑的眸中含着一点愠怒。
她忽然笑了,保持着仰头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盯着宴寻看。
只片刻后,他居然被她盯得不自在起来。
余晚晚起了逗弄之心:“宴寻,我一直盯着你看好不好呀?”
她的眼睛亮亮的,嗓音脆脆的,惹得他心都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