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肆意拨动他微长的头发,胡乱地盖上他的眉眼,她看不太清他此刻的神情,但她能看到门外斜飞的雨,正一点点打湿着他干洁的衬衫,元之荞扶在门边的手悄悄握紧,像是被风迷了眼,她微微收下视线。
“要是我不在,你不是白跑了?”
钟以墨低笑一声,手指把头发拢至耳后,露出半边清俊的脸,笑道:“不算白来,你不在,我就能放心你没被淋湿了。”
“你是不是傻,我又不会只去这一个地方。”
钟以墨抿了抿唇,握着伞柄的手也轻轻收紧:“可我只知道这一个地方。”
元之荞长睫颤动,望了一眼又主动别开。
她看向他们之间的空地。她脚下的地砖干爽整洁,可过了那条风雨分割的界限,便是被雨水浑然浸湿的黑灰,而钟以墨,便站在那里。
深浅交接,格外显眼。
元之荞抬眸,再次看向钟以墨:“要是你来了,我却不要你送呢?”
钟以墨听言将伞收了,把伞递到元之荞手边:“那我就来给你送伞。”
雨水顺着伞骨,淅淅沥沥流了下来,洒落地面时,便渐渐模糊了那条笔直的界限。
元之荞看着滴到地砖上的雨点,并没有接。
钟以墨见状,轻轻拉过元之荞的手腕,让她接住伞柄:“拿着吧,别淋湿了,你收了我就走。”
应是在风里吹得久了,钟以墨的手指有些凉,虽然碰她的动作很轻,可她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激凉。
元之荞终是接过了伞。
钟以墨转身离开,元之荞低头,看见伞帽上的雨水,早已越过那条不甚清晰的线,滴到了她脚边。
“钟以墨。”她叫住了他。
钟以墨回头,对上她柔静的眸子。
元之荞重新打开伞,跨进风雨的界限,一步走向他。
“送我回去吧。”她说。
钟以墨放下遮雨的手臂,雨水落到他自然卷的头发上,有些反应不过来地望着她。她高举伞柄,努力遮过他身子上方,车灯在他们身边铺上一层明亮的光,飞落的雨珠,也像是一颗颗灯球,给他们的身影勾勒上绚烂边光。
她望着他,突然笑了,微微偏头指向屋内,“不过你得先帮我关门。”
他也笑了,脸上是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明媚:“好,我帮你。”
元之荞指路,钟以墨这才知元家竟然就在钟公馆附近。
一路上他们闲散地聊着,而元之荞双手叠握,拇指时不时描摹指盖,这种感觉很陌生,她有些无所适从。
车一直开到元家门口,钟以墨停车,拿不准自己要不要送元之荞进门。雨还在下,但较之前已经小了许多。
他斟酌着,想问她下次什么时候有空。她唇线微抿,想向他还那次下午茶,顺便再套些材料的消息。
然而彼此刚刚开口,元之荞就收到了萤光的提示。
“之荞……”
“抱歉,下次再说。”元之荞一把拉开车门,撑上雨伞便跑回了家。
刚刚回到房中,电报机就亮了起来,而她这次接收到的,正是宿城白榆传来的有关唐曦的消息。
唐曦过往活动与《绯恋》情节差不多,但最近,唐曦一直在疯狂收集乌麦的信息,并且向来喜欢和女孩玩的她,也变得只与身边男孩玩,对家人的态度也有明显转变。
元之荞看完电报,知道剧情正在唐曦身上,并且知道,剧情就要对她出手了。
当天晚饭,元之荞就以出差为借口,准备离开家一段时间,并告诫家人一些事情,免得她不在时出现意外。
她不能连累他们。
而就在元之荞收拾东西离开后不久,多条与乌麦相关的真实消息,就以宿城为圆心,急速四散开去。
“唐曦”买了一份最新的宿城日报,看着头版头条上“乌麦”二字,用红笔重重地圈出了来。这篇报道,正是它的得意之作。
“我找不到你,但其他人,迟早都会替我找到你,”剧情在乌麦的名字上画了一把巨大的红叉,它丢开笔,不禁露出一抹讥笑,“到时候,全国各地的报纸都是你元之荞的消息,你一个小小炮灰,还能躲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