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长鉴寄希望于孙长明,可惜孙长明来过之后,钟以墨还是如往常那般,并未有多少起色。
又过了三天,孙长鉴觉得自己都要跟着一块抑郁了,预备去找一个中医,开些疏解郁气的汤药。然后在第四天早上,孙长鉴看见了主动开门的钟以墨。
钟以墨的表情平静,仿若与之前的死寂没什么不同,但孙长鉴注意到,他该换药的左手上戴着一个红色手绳,手绳上有四颗金豆,好像是信件中的物件。
“小墨,你读了之荞给你的信?”
钟以墨点了点头,信件他早就拿到手了,但因为父亲的事,他一直没有看,后来父亲去世,他也没有心情,直到今早。
信上的文字一如既往,元之荞写了她最近的生活,也写了难事与趣事,钟以墨读着读着,好像也跟着她经历了一般,心中竟难得地体会到了一丝放松,信件的末尾是元之荞对他的关心与祝福。
别人写信都会附上祝愿,但元之荞从来不写,钟以墨有些触动,毕竟这还是第一次。
若是元之荞知道,一定会感到尴尬,因为她的原世界,信件并没有这样的格式习惯。
钟以墨忍不住又细细地看了一遍。
[本来我想祝你平顺,但身处动乱,未来之路无法皆是坦途,后来我想祝你快乐,但一生漫长,失意低谷本就在所难免,而且我猜,你最近应该过得不好]
[我想了很久,握着笔,一时不知该如何祝愿,然后我看见了自己的手绳]
[杨姐姐说,它代表平安福乐,所以我也编了一条送给你。但我擅自改了葫芦结扣,缠着杨姐姐教我编尾花]
[这种花在我的家乡代表勇气……望远方的你无论遇到什么,都能勇敢豁达、平安乐观]
暖黄的信纸晕上水渍,钟以墨擦干信纸,小心地将信件收好。他拿着手绳,捏着收口绳下的两朵尾花,轻轻将其戴到了左手上。
于是便有了孙长鉴看到的那一幕,孙长鉴帮着换药,隐隐感觉他的状态好了一些,刚想开口,钟以墨就先出了声。
“孙爷爷,叫我钟以墨吧,”钟以墨笑了笑,“我准备重新开始。”
看到钟以墨的笑,孙长鉴觉得有些心酸,他的眼睛皱了起来,用力眨眨眼,这才将眼泪逼了回去,“好、好……以后爷爷就叫你以墨。”
“孙爷爷,我想报仇,”小叔害了他的爸妈,还有那些帮凶,这个仇,他一定要报,钟以墨视线投向腕上红绳,“还有,我想回英国。”
“英国?”孙长鉴有些诧异,他是想带钟以墨离开,但没想过要去那么远。
“嗯,”钟以墨低头,主动把衣袖挽起,方便孙长鉴换药,“之前大孙爷爷找我谈心的时候,我问了一些事,他没隐瞒,新军出力救我,虽然因为之荞,但也因为我家的轮船,而现在……”钟以墨顿了顿,像是在缓解突然涌上的情绪,“只有我亲自回到英国,继承母亲的土地和遗产,才能从外公家争取到相关的船舰资源。”
钟以墨看着纱布被揭开,伤口已然结痂,但也将无法避免,永远在手臂上留下一道丑陋的长疤,“爷爷之前不是问我要不要学医吗?大孙爷爷说,你们就是在英国留的学,现在把我送回英国,爷爷还能用深造为由,我也可以跟着你去学医。”
孙长鉴被深深触动,他语里有些惊讶,“以墨……你……你决定了?”
钟以墨移开目光,看向孙长鉴,点了点头,“嗯,决定了,我想帮你们,当然,这也算帮我自己,”他攥起手,指腹摩挲着桌面,像是有一些不安,“之荞,也是这样的吧?”
“是,”孙长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之荞也是这样的,并且,之荞帮了我们很多。”
钟以墨嘴角翘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像是放了下了心来,“爷爷,你可以和我讲一些之荞的事吗?讲一些能说的就行。”
“你想知道?”孙长鉴神情也柔和了下来,笑着望向钟以墨。
“想知道,原来她不常给我写信,是因为新军的身份,但我看了她的信,却更想知道她的消息了……有关她的,我好像都有些好奇,所以想知道。”钟以墨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哈哈,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