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谁?”张修正突然凶巴巴地问一句,打断了元之荞的回想。
元之荞看着眼前的小屁孩,黑色短发,偏瘦的脸型,眼睛大而圆,除了纤薄的嘴唇,其他外貌特征一点也对不上书中描写的文字。
“懂了,”元之荞轻点下颌,“是长大后发腮。”
“什么?”张修正不开心地走过来,他比元之荞高小半个头,双眼瞪着元之荞,用威胁的语气,“我不喜欢女孩,女孩都是麻烦,”他指着元之荞身边的手提箱,“我不管你有没有动过我的东西,你的垃圾,不要和我的东西放在一起。”
“行吧,”元之荞不和小孩生气,况且她也打算今晚将这台收音电报一体机带给隼,“谢谢你把房间让给我和哥哥。”
张修正小声地哼了一下,并不领情,转身离开了屋子。
这时李成进来,与元之荞一起整理行李,他们要把重要的东西全转交给隼。李成从柜顶托扯下编织袋,突然,他听见很响的一声呲啦,像是线崩断的声音,随即,里面的东西就纷纷掉了出来。
李成忙踮起脚,将编织袋高举着托下,元之荞则去捡掉到地面上的东西。编织袋拿下来,只见上面有一道整齐的割口,很短,大概三指宽,割口后是一段不规则的大裂口,像是原本的割口在取下来的过程中,勾挂到了衣柜上的钉子。
李成皱眉看着编织袋,想起火车上妇人儿子曾坐到他身边的事。
“小成哥,丢东西了吗?有没有少钱?”元之荞注意到这个割口的位置,正好是编织袋的内袋上,一般人都会把钱和贵重物品放在这里。
“丢了五十块法币。”李成气愤,到北城的两天他用的都是零钱,没有去碰里面大面额的纸钞,他怕的就是别人看到起贼心,没想到千防万防,结果还是没防住。
元之荞转身去拿自己的斜挎包,翻到里面的隐藏口袋,钱还在。
她摸了摸,想起梁桦,她小心地摩挲着法币边缘,抽出了一张五十递给李成,“拿着吧。”
李成不想收,元之荞见状,又往前递了一点,“咱们活动也要经费,拿着吧。”
晚饭时,张家人邀请元之荞他们一起,李成婉拒说自己找到一个叔叔,叔叔那有姨母的消息,所以自己准备带着元之荞去拜访,晚饭就不一起吃了。
李成和元之荞带着东西出门,在接近七点时来到了香姨包子铺。
元之荞:“阿姨,我们想要两份羊肉大葱馅的包子。”
香姨刚好卖完最后一屉,想着再卖点别的来等两个接头员,听到暗号,当即笑了起来,“有的,进去等等吧,我热好马上送来。”
李成领着元之荞进了店门,随即就有一个不认识的人带着他们上了二楼。
二楼的房间里坐着四个人,为首的正是元之荞卖花时见过的男人,男人起身自我介绍,“华睿,代号‘隼’,中央常委之一,”他指向身边的人,“这位是参加了起义的黄杰……”
华常委一一介绍,等双方人都确认身份后,李成把东西放下,表示自己出去望风,然后就离开了房间。
华常委切入正题,“形势严峻,我们必须在保留革命火种的前提下,尽快遏制军阀造成的恐怖阴影。”
黄杰:“还是要尽快壮大革命队伍,只有我们的话,很多事情无法分身。”
“但军阀对我们的宣传资料管控得极其严格,我们该怎么将新思想传递出去,吸引并壮大革命队伍?”
“我觉得要威慑住军阀,起义虽然失败,却造成了很大舆论,群众敢怒不敢言。也许再发动一次起义,军阀那边就知道群众的厉害,这样他们才不敢嚣张地动手。”
华常委顿了顿,“一个一个问题来,当务之急是改变队内叛变的恶状,必须制止这种趋势,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知道,他们有命出卖同志换钱,却没命花这份钱。”
黄杰:“常委,我觉得这个问题的解决办法还在我提出的问题上,我们的人现在越来越少。昨日内线来报,有人出卖了我们全国366名同志的姓名和住址,用于换取三万洋币和两张护照。”
“什么?具体情报是什么?”
黄杰把内线的消息都说了一边,他说得心痛,“昨天罗同志已经被抓了,但幸好军阀那边一下凑不出这么多钱,而叛徒给出一小部分信息后仍没拿到护照,所以就此躲了起来。我们人手不够,叛徒太多,怎么能有效制止这样的势头?”
华常委神情凝重,“杀。”
元之荞看向他,华常委继续说:“只有让叛徒付出代价,这样下次再有人想当叛徒,他们就少不得在心里多掂量掂量,如此,我们也就有了一些喘息时间。”
元之荞:“想要有恐摄叛徒的效果,我们的行动就得干脆迅速。”
华常委扭头,对向坐在大人中间的元之荞,小小的个子梳着圆圆的发包,怎么看都怎么是个小孩,但华常委没有忽视元之荞的话,像是下意识地担心吓到小朋友,他放缓了声音,“乌麦同志,你有什么想法?”
在场的其他三人齐齐看向元之荞,他们之前同常委那里听说了乌麦同志的事迹,至今难以相信做出这一系列大事的人是个小孩,他们都看着她,心中充斥着不真实感。或许他们可以借着这次机会,看看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少年天才。
元之荞被所有人注视着,她并未感到压力,而是露出微笑。
“想法嘛,是有那么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