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透大她好几年的阅历,行走名利场却片叶不沾身的资本。
看不透既能待人温柔,又能在生活方方面面感受到内心果敢和灵魂坚实的悖论。
宋汝然和余渔的直白,让代澜能将自己小心地安放在她们身边,但对于高荔,她还是保留观望态度,也因此相处起来也更客气。
“没关系,你问吧。”
她也想知道自己究竟能了解这位隐藏城府的女人多少,而她又愿意展现多少。
“应该早就认识了吧?”坐在对面的女人撑着半边脸,饶有兴趣设下悬念,“你和何子游。”
代澜以为自己掩饰得极好,就像这勺粥,瑶柱藏在白粥之下,只有吃的人才能发现含义,却忘了瑶柱终归是瑶柱,不是白粥。
“嗯,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
即使被拆穿,她仍固执地咽下这口粥,在混乱中分神意外的躯体反应这次并未突袭。
想来,这还是第一次用“我们”来形容自己和何子游。
她再勺一口,轻吹咽下,温度适宜。
“好,那就没什么了。”
没什么了?
这反而让代澜诧异,不过面上不显,只是懵然瞅着对面女人。
她慵懒撤回撑脸的手,再缓缓靠向椅背,笑意依旧,潭水中央似泉涌,但代澜看不真切。
她流露在脸上的困惑太明显,高荔耐心解答:“我只是想问一下而已,没想到是真的。”
这句话从微笑唇里道出时又好似变回了平常善解人意的姐姐,仿佛这问题不过是一件随手拈来的小事,即便是阐述也多含俏皮。
瞬间转换让人猝不及防,甚至多了对反转的不真实感,不小心便回深陷其中。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代澜难忘从朦胧中直视她的眼是如此锐利,让人明明是防御心态都会演变为对不坦诚的懊恼。
她是自愿的,自愿喝下姐姐的迷魂汤,所有话都不再掩饰。
不过在此之后,是不是自己也要做好该有一天会将过去揭露的准备呢?
“嗯……”
代澜的目光就没从对面人的脸上转移过。
美人挑眉也有韵味。
“嗯……秘密。”
她最擅长卖关子,神秘之后忽而又俏皮。
“放心,我嘴巴很紧。”
-
日出,日落,一日便已过。
晚间洗漱前,代澜再测过体温,烧慢慢退了,可鼻涕还在。
宋汝然跑去仓库拿了足足五包卷纸,两只手拿不过,直接放怀里兜满才回来,一进门就嚷着求表扬。
结果被隔壁余渔听见,跑过来念着宿舍也用完纸了,和宋汝然石头剪刀布,硬是顺走了两桶。
好心拿来的东西给了他人作嫁衣,气得女人趴在床上狂锤大尾巴狗娃娃。
不过是佯怒罢了。
代澜时常觉得身边有了他们作伴,往日清冷沉闷的敬老院也多了些生命力。
她裹紧棉衣,走到走廊上呼吸新鲜空气。
下午少穿衣算给了自己教训,清涕流得更猛,现在完全不敢冒险了。
手机振动,她开启屏幕。
原来是无关紧要的广告弹窗,正想熄屏,忽地余光一凛瞥见那消息框。
给苏恩怡的回复仍悬在置顶,不见再有回复。
露在外面的是她说的一句。
“我不在乎了。”
代澜目光紧锁在这五个字上。
沉默半晌,她微叹,指尖下意识往下滑,却在何子游的聊天框出现时,视线再无转移。
他到底去哪里了?
避着奇怪的嫌,她没敢问其他人,也不愿在窗口里问本人。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个什么劲……明明昨夜才……
神思被月出偷走了。
银盘高悬,方才还浓厚的云层此刻为它让位,成就神秘王座。
难得见这么光亮的月亮……
掀开帷幕后的月洒下银华,镀在她冰冷的肌肤上更显苍白。
情不自禁就想记录下这一刻,她举起手机,可偏偏镜头里的风景永远比不过肉眼所视。
代澜倒是惋惜,连拍几张后还是不满意,顿时有些扫兴,落手时莫名听见一声同样是相机的抓拍声,立即汗毛都竖起,警惕地四周张望。
“嘿,是我。”
是男声朗朗,未尽的恣意自山外而来。
她匆匆俯视,在不知情的时刻,眸里有萤火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