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佟越才睁眼,她昨夜一罐米粥下肚便昏昏沉沉,睡得不省人事,再睁眼时,自己已不在塌上,反被铁链绑在了一把木椅上。她浑身乏力,手脚都使不上劲,更别说挣脱铁链。
她低头一看,竟发现自己还穿着一身新罗裙。
嬷嬷端着早膳进来,见她醒了,便道:“郡主莫怪,尚服局的女婢要量身,发现您缠了束胸,怕尺寸有误,这才解了您的束胸。量完身,郑学士又念及女子爱美,特命奴家为您换了身新衣裙。”
佟越不悦道:“那为何绑着我?”她一挣扎,整个人连带着椅子都摔倒在地。
郑如杰闻声而来,手中抛玩着一把匕首,他将佟越扶起,惺惺作态道:“得罪了娘子,实属无奈。”
佟越被这声“娘子”恶心到胃里翻滚,定睛一看,郑如杰手上拿的,正是姚太后赐她的虎头匕首。
“我也是怕娘子伤了自己,这才收了你身上的匕首,将你捆了起来。”郑如杰用未出鞘的匕首划过捆绑佟越的铁链,阴笑道:“我怕娘子睡不好,才在昨日的晚膳里下了点安神镇定的药,看来是起作用了。可惜量不够大,若是能废了娘子这身功夫,才叫好呢。”
“放开我!”
郑如杰置若罔闻,手继续往下划,划过佟越腰侧,捉住了她的手腕:“不够白,身姿也不够婀娜……”
佟越厉声呵斥道:“我是虎门关的参将,你辱没将士,乃是重罪!”
郑如杰猛然拨正了佟越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好在这张脸瞧着还算干净,没在战场上留疤……哟,娘子,你瞪我做甚?眼神不勾人便罢了,还想杀人呐?啧啧,若非你是镇宁侯的女儿,你这般容貌,就是贴给我,我也不要。”
郑如杰刚开始饶有趣味地打量她,不一会儿,一阵厌恶感便涌上心头,他咬牙切齿道:“你瞪着我的模样,好像姚太后啊,我真想剜了你的双目。”
“抛头露面、彻夜不归、离经叛道……”郑如杰的手不禁收紧,将佟越的下巴捏得通红,“好在昨夜嬷嬷给你验过身子,你尚且是完璧之身,往后,夫君自当好生教导你、怜爱你。”
佟越轻嗤道:“嬷嬷怕是老眼昏花了。我变着法儿寻乐纵欢时,你还玩着老掉牙的把戏呢。”
“不知廉耻!”郑如杰抬手要打,又顾及佟越的身份,缓缓放下手掌。
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到佟越的耳垂上,惊诧不已:“竟连环痕都没有?!你没有娘教养,就连亲爹也不拿你当女儿管教,如今也只得由我这个夫君来训诫。来人,给新娘子穿耳!免得到时双耳少了金耳珰,旁人笑话我郑如杰小气!”
候在一旁的嬷嬷即刻上前,几个女婢也帮忙按住佟越。
佟越怒气上涌,满脸通红,可任她如何蓄力,手脚都是绵软无力,不能将铁链挣开分毫。
“丈夫规训妻子乃天经地义。谁会喜欢母老虎?柔情似水的才叫女人。”或许是在姚太后的罗裙下压抑许久的缘故,佟越越是挣扎反抗,郑如杰越是得意兴奋,他企图以管教的名义将眼前这个和姚太后一样离经叛道的女人扭正成他理想中大家闺秀的模样,美其名曰“规训”。
佟越挣扎间,银针几次刺空,划伤了她的脸颊和耳畔,甚至在已经刺入耳垂时又拉扯不止。
“哎呀!豁开了……”嬷嬷不知所措地看向郑如杰,“郑学士,这只耳垂……还扎吗?”
“废物!”郑如杰气不打一处来,两步上前,大力按住佟越的脑袋,怒道,“换个位置,继续扎!”
穿耳完成的一瞬,嬷嬷和女婢们都松了一口气,好似完成了一个女人的人生大事般,嬷嬷替她将乱发理到耳后,欣慰道:“待戴上耳坠子,便要安分守己,行动不可招摇莽撞,否则耳坠子叮当作响,便会落人口实,说您不够端庄。”
佟越两耳轰鸣,耳垂隐隐作痛,纵使将郑如杰千刀万剐,也难消她今日之辱。
她始终紧盯着郑如杰,非但没有歇斯底里,反而轻蔑一笑:“郑如杰,你就这点不痛不痒的把戏?没用的男人,你还有什么阴招,尽管使出来!今日你念及我是镇宁侯的女儿,不敢妄动,来日我拿你当个玩意儿取乐,可不会管你爹姓甚名谁。”
郑如杰走出两步又被佟越的话惹怒,他怒气冲冲地折返回来,手掌发狠地抓在佟越的肩上,狠声道:“你肩上的刺青我还没与你计较,你的身子是我的,就算扒了这层皮,你也得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地进我郑氏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