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公子?”
“雍王殿下。”卫贤磨磨蹭蹭地进门,“我来寻我师傅的。”
一听到佟越的消息,周惠泽舒展须臾的眉头又情不自禁蹙了起来。他邀卫贤坐下,吩咐长岁给他斟了盏热茶,问道:“佟小将军没回府?”
卫贤捧着热茶摇头:“师傅本与我约好,今日未时来我府上教我打拳,时辰已过,却不见踪迹,我便偷偷跑去郡主府找她,可郡主府的人说她还没回府。我师傅在会京无亲无故,除了我就只有殿下您一个熟人,所以我就只能来雍王府碰碰运气了。”
周惠泽道:“我一直在府上修养,也没见过她。”
“那我师傅会去哪儿?近日会京不太平,我爹不许我瞎跑,可我已许久未见过师傅了。”
“卫公子,我先差人送你回府,卫太傅若是察觉你偷跑出来,必然要责罚你。我即刻去寻你师傅,保证将她完好无损地护送到你府上。”
“我要一起去寻师傅!”卫贤道,“我爹忙着和郑大人议事,不会察觉我出府的。”
“郑大人?”周惠泽不动声色道,“既然来了客,晚间必然要一同用膳的,卫公子,那你就更得到场了。”
卫贤却道:“郑大人今日还要给敬灵公主递书信,不会久留的。”
“如此……”周惠泽迟疑片刻,“但你还是得早些回去,你师傅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她既然答应你,便一定会去找你,你得在府上等着她,免得又错过了。”
“……好吧。”卫贤悻悻地放下茶盏。
“卫公子,”周惠泽亲自为他斟茶,“我还有些问题想请教。”
“啊?”卫贤来了劲,坐得板正,“我爹常夸殿下天资聪慧,您有何难题是我能解答的?”
周惠泽一本正经道:“我想问,若是太傅同夫人有了矛盾,太傅是如何解决的?”
卫贤对周惠泽的问题感到摸不着头脑,但也认真思索了一番,坦白道:“我记忆里,爹娘从未闹过矛盾。”
“……那我换个问题,太傅平日是如何讨夫人欢心的?”
卫贤道:“我娘爱周游河山,我爹闲暇时便带我娘云游四海,平日里胭脂水粉、金银首饰、古玩字画,我爹也没少送我娘。”
周惠泽若有所思地颔首,身后的长岁虽然没受吩咐,但也拿着小册子记个不停。
“我明白了。”周惠泽一副受教的模样,他从袖中掏出一张薄纸递给卫贤,“若是见到佟小将军,烦请卫公子转交给她。”
“这是……铁匠铺的地契?还是会京的铺子?!”卫贤目瞪口呆,“送、送我师傅?”
“嗯。她耳上连环痕都没有,想必不是爱钗环、喜胭脂的人,不如送她间铁匠铺,往后锻造铁刀铜剑,不必求人。”
……
“送我?!”佟越将地契举在灯前看了又看,反复辨认真假,仿佛在做梦一般。
“嗯!雍王殿下送您的!”卫贤肯定道。
佟越摸着下巴左思右想,琢磨这究竟是周惠泽给她在朝堂上英勇表现的赏赐,还是想继续与她合谋的心意。
不管是什么,都说明拜财神不如拜周惠泽,这位爷有钱!豪横!大手一挥就是会京的铁匠铺子,白天与他争执倒像是在砸自己的饭碗。
卫贤也瞧出了佟越的疑虑,道:“雍王殿下说,这是给您的赔礼,今日不该说那些重话,一点心意,请您笑纳。”
卫贤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也原原本本将周惠泽的话带到了。
“好好好,本将军收下了!”佟越将地契揣在怀里,白天的怒气和愤懑顿时烟消云散,笑容咧到了耳根,“这事是你我师徒间的秘密,你若是守口如瓶,我送你一件宝贝。”
“什么宝贝?”卫贤捧着脸,期待地问。
“一把宝剑,就在这间铁匠铺子里打,我亲自督工。”
“好啊,我定然守口如瓶!”卫贤的眼睛亮如烛火,“其实雍王殿下先前便嘱咐过我,不要告诉旁人我去过雍王府,连爹娘也不可说。”
佟越笑道:“他也给了你好处?”
“嗯。”卫贤左顾右盼,最后凑到佟越身边,低声道,“殿下说会与我爹说写好话,减少我的功课……咳,其实后面三日的策论,殿下都替我写好了,我只需修改临摹一遍便好。殿下一气呵成,策论写得鞭擗向里,不愧是我爹的得意门生。”
佟越有些意外。她本以为周惠泽作为皇室,对待策论文章会严肃板正,可他却比她想象中要放纵随性。
也正因为周惠泽爽快,好处给到了点子上,所以卫贤乖乖回府了,周惠泽也没说错,他才回不久,佟越便赶到了。
趁卫贤练拳的空隙,佟越靠在门上听动静,听到车轱辘声渐远,她也告了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