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匈奴人要打过来了,我阿姊说什么也要让我回建康去。可是我不想回去,我阿父凶得很,动辄便有惩罚,我阿母也总说女子要矜持守礼,什么都要约束着,连吃饭睡觉都有规矩。”说起家中,她皱起了眉头,显得很忧愁。
灵徽有意试探,便道:“虽说如此,但你留在这里,赵都督想必也不会安心。你若有失,让他如何向王家交代。”
王令华听完,只是看着灵徽,忽然用衣袖掩住了唇笑了起来:“女君莫不是认为我是为赵都督而来的吧?”
见灵徽露出一丝迷惘,她便解释道:“我又不喜他,他也不喜我。所谓的婚事,不过是一场误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阿父对外说,要将我嫁给他,若他真有这份心思,我必当誓死抵抗。而且……”
她忽然上前,神秘兮兮地凑到了灵徽耳边:“你当真不知道他心中的人是谁吗?”
灵徽摇头,继续装懵懂:“十六娘知道?”
王令华叹了口气:“我就说他那个人,又木讷又口拙。做了那么多事情,人家女郎连他想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明明亲口答允了相国的提议。”他亲口所说,灵徽没有听错。
王令华笑得灿烂,一副所致甚多的模样:“他若不先答应下来,恐怕陛下立即就给他和豫章长公主赐婚了。说起来,若不是陛下的亲姊妹都在当年那场大乱中死了,他哪里需要用到豫章长公主。你看,那位荒唐的名声早就传出去了,哪怕陛下有意,都督也不敢娶啊,只能出此下策。”
萧祁这个想法早就有了,灵徽心里清楚。关于他们与长公主的纠葛,也不足为外人道,灵徽缄口不言,只是沉默。
王令华只当她不信,又说道:“此计并不算高明,不过陛下也不好从臣子手中抢婚啊,那传出去多难听。”
事实是,萧祁一心要将赵缨攥在手中,与皇家结亲是最合适不过的方式。他绝对不愿让赵缨结亲王家,于是生了疑心,将赵缨继续放回了荆州,让谢渊做了扬州刺史。按照赵缨的说法,王裕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成功施了离间之计。
虽说双方都有所图,如何能保证最后不会弄假成真呢?
“虽说如此,但毕竟是欺君……”灵徽缓声,将疑虑说了出来。
王令华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姻缘之事,朝夕有变,又不是正经的婚约。都督与我说好了,到时由我出面,以死相逼,我阿父自然会顺手推舟将此事揭过。不过这样以来,他可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了……”
“我是一定要讨回来的。”她眯了眯眼睛,笑得像个狐狸。
灵徽掩袖,亦浅笑起来。
当初见她,颇多偏见,只觉得她张扬。可是今日相谈,原来不过是个娇养出的,心思单纯仍向往情爱的女郎。联想到赵缨给她暗示的,十六娘对南阳王的感情,灵徽只为她唏嘘。
可是王令华的话,只能证明赵缨却无与王家结亲之意,但她想得太简单。能让赵缨冒着触怒龙颜的风险去做的事情,绝对不会只是逃避赐婚,他一定还有其他目的。
他不说,那就由她亲自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