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经历的那些又算什么呢?”萧季瑶哼了一声,慢慢放开了钳制灵徽的手,轻轻扯下肩头松垮的衣裳,露出半面后背。
白玉般的脊背,铺陈着枯叶残枝般的痕迹,仔细一看,灵徽不由倒抽了口气。
层层叠叠的鞭痕,斑斑块块的烙印,还有刀刃划破后留下的蜈蚣般的伤口。
萧季瑶很满意灵徽惊讶的表情,好像这些不是伤痕,而是什么纪念一般。她的眼睛生得黑亮,但总是微微眯着,既高傲又冷漠,像是对什么都不屑一顾。此时,她亦是这般表情。
“我可是先帝和仁安皇后最疼爱的女儿,十二岁前,我连手指被割伤,阿父都会大发雷霆。可那又如何?国破家亡后,那些所谓的忠臣良将都是些什么豺狼虺蜴之徒。我流落荆襄时,那零陵太守方镜,故作不知我的身份,将我赐给她的女儿做婢女。两年多时间,我在方府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她说着说着,眼中便褪去了疯狂,慢慢浮出一抹悲伤。
她将唇附在灵徽耳边,轻声如呓语:“你知道吗?我被像牲畜一样送来送去时,才不到十三岁啊……”
灵徽心头一紧,溺水般的窒息感觉又弥漫在心口,腹部的伤口仿佛又在隐隐作痛,痛到她忍不住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吧……”萧季瑶长长叹了口气,重新又坐了回去,伸手捏了捏脚下男子的脸。那男子仰着头,带着谄媚的笑容,将一颗剥好的龙眼奉上,看着谦卑又虔诚。
见灵徽仍怔怔站着,眼圈红红的,又笑道:“哀哀戚戚地做什么,还活着不是很好么。我回来后,将此事奏于皇上,皇上怜悯我的遭遇,却也只是将方镜一家关押起来,判了流刑。”
“既然无人替我做主,那我便自己做主吧。于是我派人于流放路途中将他们截杀,一个不留,分尸喂狗。”
噙着龙眼的唇红的鲜艳,吐出的字却残忍。
“欺辱我的,伤害我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同样,我也不会白受人恩惠。你救过我,我念你的情,今后你有我的庇护,断不会让你受了委屈。”萧季瑶曼声道,吩咐身边读书的男子:“今后你便去侍奉宜城君吧,你才学尚可,性子却无趣,在我这里也是无用。”
灵徽想要拒绝,但却触到长公主冷冷的眸光。她明白,这是一种恩赐,也是一种控制,她不能拒绝。
只有硬着头皮答允了下来。
“奴宣阳,叩见女君。”那男子上前叩首,礼仪周到,形容大方。灵徽却未细看,只听着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洛阳,宣阳门……可是这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