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灵徽的事。
那般无措的他,谢衍第一次见到。
玄色的身影慢慢走近,手里端着一盏东西,蒸腾的雾气模糊着他俊朗的五官,见谢衍望着自己,他展颜微笑,然而也是浅浅的,带着克制的弧度。
赵缨行伍出身,这些年虽仕途顺遂,升迁不断,然而与建康世族到底不熟稔,关系疏淡的很。
谢衍终于有机会认真端察这位御前红人。总觉得他有一丝奇怪的地方,始终不得其解,现在却恍然。他的笑容和灵徽很像,仿佛在笑,却于笑意中藏着无限的落寞和空寂。仿佛那不是内心愉悦的表达,而是不得不给世人做出的反应。
这样的发现,让他心生一丝悲伤,胸口处空落落的。
“她的伤口可包扎好了?”赵缨站在了他的面前,一丝酸苦的气息侵袭而来,让他不得不注意到盏中黑色的药汤,自然也注意到药盏便放着的几块小点心。
赵缨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缓声解释:“圆月最怕苦,若不给她些梅子糕,她是不会乖乖吃药的。”
“什么?”谢衍不大明白他的意思,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会和人随意聊家常的,何况是灵徽的事情。
也算不得他敏感,赵缨对于灵徽的感情,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而他对于灵徽的喜欢,是个人也能明白。
赵缨却没有再解释,而是顺手将药盏递给了他,轻声嘱咐:“务必盯着她趁热喝了,凉了药效不好。她是个嘴硬心软的姑娘,喜欢对亲近之人发脾气,若是她不开心了,哄着些就是。”
潺潺地雨声让他的声音听着有些落寞,谢衍接过药盏,还想说什么,却见他已然转身离开。
他的背影高大挺拔,看着却有些落寞。
屋中的灵徽已经穿戴齐整,坐在了一方莞席上。肤色看着略显苍白,但眼睛却明亮灼灼。她一向穿素衣,偶尔穿颜色鲜焕些的衣物,看着就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明媚,恰如此时。
“是阿兄送来的吧?”谢衍手中的药盏刚刚递上,便听到她说了这样一句。虽是再问,但语气却十分笃定。
不等谢衍回答,她已弯起了唇角:“她总拿我当小孩子哄,什么小点心小玩具之类的,其实我早就不喜欢这些了。”
说罢,略一仰头,一碗药就干脆利索地被饮了干净。
“慢慢喝药最折磨人了,还不如干脆利索些,少受点折磨。”灵徽抚了抚胸口,将恶心欲呕的感觉压下,故作轻松地笑着。
谢衍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地坐在了她身边不远处,适时递上了一杯温水。灵徽抬手接过,眼神不经意就落到了他的脸上。
少年昳丽的面容上,沉淀着如水的温柔,眼眸中荡漾着几分绵密的情意,笑容干净地让人不忍拒绝。
灵徽被他看得局促,终于慢慢落下了眼睫,掩饰着内心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