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牛卫大将军则是尚书右仆射王相权举荐的人,原是在东都洛阳做禁卫大将军,六王之乱时妻儿被叛军所杀,一直到现在都没续娶,如今人还未入长安,就有不少人盯着新赐下的千牛卫大将军府了。
中书令张锦因涉三州贪污案、漕运案、人口贩卖案,加上与西洲侯同谋,被关进了诏狱,其家眷则被暂时羁押在了大理寺,奴仆由官牙暂时看管。原本热闹喧嚣的中书令府,如今被贴上了封条,府上无论主子还是下人的命运都被悬在了刀刃之上。
还有光禄寺少卿、鸿胪寺少监、台院御史、殿中侍御史、互市监、大理寺司直、千牛备身、武库署丞、左右千牛卫诸曹参军、尚药局司医、长安县尉等等共计七十六人被牵连在内,其中二十一人被收押在大理寺,其余人则被调离京城,去往偏远州郡任职。
章麓坐在屋里为李鹤霖的伤口换药:“再次裂开的地方也已经结痂了,往后至少一个月内都不能再动武。我知道你想瞒着皇后娘娘你受伤的事,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日日在她床前照顾,总会被发现端倪,与其让她担忧猜测,不如直接坦诚。”
李鹤霖穿上里衣,将章麓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坐好,头埋在对方颈肩喃喃道:“知道了。”
章麓顺着摸了摸李鹤霖头顶的发丝,道:“如今皇后度过危险,明日陛下便要重新上朝了,应当会重提咱们在登州的事。到时候无论那帮御史说什么,你只当听不见,切勿冲动。”
“放心,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只凭一腔热忱做事的莽汉了,我知道怎么和他们周璇。”李鹤霖吻了吻章麓纤细的脖颈:“我还要带你去鄯州,亲眼瞧着你报仇雪恨。”
章麓微微笑着,拍了拍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快回宫去吧,娘娘刚醒,正是虚弱的时候。”
李鹤霖从善如流的松开她,甩开外衫穿好:“待母后好转,我便带你去鄯州。”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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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度过危险,陛下重新上朝,淳王刀斩数千贪官污吏的事再次被御史台提起。
不过相比之前的言辞激烈,挣得面红耳赤,此次倒是没人再站出来要求严惩,不过也不甘心就此放过。
可是,百姓送来的万民伞此刻正明晃晃的架在大殿上,谁也不敢冒这个‘大不韪’。
一时间,大殿之上鸦雀无声。
王相权扫了一眼低头瞄砖缝的众位大臣,抬手进言:“陛下,臣以为,淳王殿下有功有过,功在于为民请命,平冤情,斩恶官,过在于没有考虑后果,先斩后奏,朝廷无法及时应对,以至三分之一的官员落马后,一时间无人可继,令地方发生了短暂的混乱。好在新安郡主、吕州刺史、济河税务司主使及虞庆侯世子及时设法稳定局势,没有发生民乱。虽新安郡主与淳王殿下尚未行婚礼,但六礼已过,也上了皇家玉蝶,便是准淳王妃。正所谓夫妻一体,荣辱与共。新安郡主的做法算是替夫弥补过错,臣以为,此番功过相抵,当小惩大诫以示天威。”
泰安帝挑了挑眉,不咸不淡的说到:“那便打十大板吧。”
“陛下英明!”王相权扬声叩拜。
其余大臣面面相觑,不满又不敢说,憋的着实难受,却也只能随大流的呼啦啦跪下,高呼‘陛下英明’。
额头贴地的李鹤霖用眼尾瞥了自己恩师一眼,心想,莫不是早就打算好了?
就这样,这件事被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最后以打李鹤霖十大板结束了。
大理寺卿颤巍巍的令人行刑,外面围着的百姓一半是长安本地的,还有一半便是送万民伞来的。他们一见李鹤霖被人扶着走出来,便呼啦啦的跪了一地,高呼‘青天’。
李鹤霖蹲不下身,便让萧雷他们将人都扶起来,道:“我只是做了上位者应做的事,感谢各位不远万里来长安为我请命。父皇已下旨令户部为各位提供回家的路费,若是不愿意回去想在长安安家落户,也可去两县县衙报备,在朝廷的坊驿做满三年后,便可落户长安。”
平静的人群顿时起了波澜,他们惊喜的高呼陛下万岁!
在刚入长安的时候,他们也担忧过,若是案子迟迟不判,在长安若是找不到做活,岂不是要活活饿死。毕竟历史上从没有千里送万民伞的事迹。
谁知道,刚进入长安之后,便被金吾卫中郎将亲自接待,护送他们持万民伞入宫。还安排他们去大工坊做工,月钱丰厚的不敢想象。还给了他们落脚的住所,让他们不需要去善堂与老弱妇孤寡挤在一处。
只是听闻那年轻的金吾卫中郎将因为叛乱被抓,也不知道这般神仙相貌的人儿,为什么要想不开造反呢。
虞庆侯府内,章麓正在练功,晴放匆匆跨进院子,道:“姑娘,大理寺送来帖子,说是罪臣张锦想要见您。”
“见我?”
“对!陛下已经恩准,听说张……罪臣张锦的身体不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