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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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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鹤霖坐在书房良久,终是写下了解封令。

他问章麓:“你觉得,在解封之后,其他各地多久会知道东郡的动乱和平原郡官员被抄家的事?”

“其他地方不好说,但周围郡县,只怕在你封城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李鹤霖惊讶道:“怎会?”

“怎么不会?你难道就一直不好奇,我的人是如何在你封城的情况下,悄然出城的吗?”章麓放下手中的笔,转过身看向呆滞的李鹤霖,叹了口气,道,“殿下,钱财动人心,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墨云骑或许会坚定不移的执行你的命令,但两郡的府兵却未必。总有人会为了银钱铤而走险,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殿下,居上位者,不可能强求下面的人能一板一眼的按照你说的做,人非草木,不可无情。”

李鹤霖攥紧了手中的笔,道:“诸葛孔明曰:因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性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丘墟,苍生涂炭。登堂入仕,哪个没读过这些书?为何大家还是要重蹈覆辙?”

“因为人心是喂不饱的。”章麓淡淡道:“哪怕只是个小小的捕快,时不时都会收钱办事,各地皆是如此。你想要的至清之政根本不可能存在,但只要中流砥柱不倒,朝廷便不会倒。”

她的手指在翻译出来的账本上点了点:“与其担忧蚁穴何日溃堤,不如想想如何在成赫身上找到新的突破口,东郡的事已查有实证,但也只能证明安国公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其他人依旧干干净净。”

这几日,德州四郡二十县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被查了个遍,上到州府大员下到村中小吏,一查一个准。

李鹤霖原本想将所有贪官污吏都抓起来,却被章麓阻止了。毕竟德州这么大,若是所有贪污官员都被下了大狱,那六成的政务都要停摆,得不偿失。

“待钦差抵达,由他来处理岂不是更好,你毕竟只是来赈灾的,万不可越过陛下去任免官员。”

李鹤霖叹了口气,虽心中不虞,却还是应了下来,专心扑在了成赫的身上。

可是,不论他们怎么查,除了清潭说出那些事情外,成赫身上竟干净的没有一丝污点。

但越是查不出,就越证明人口买卖的突破口,一定在他的身上。

平原郡大牢如今只剩下成赫一人,其他人在提审过后,都被转去了南郊大营,由墨云骑亲自看管。

李鹤霖带着章麓来到成赫的牢房门前。

即便成赫的心态很好,监牢的生活也折磨得他形容憔悴。

他平静的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天上的四方小窗。听到脚步声,他缓缓回过头,看清来人的面貌后,他缓慢的站起身,朝二人行了礼。

成赫的面貌儒雅端方,一身的脏污加上不卑不亢的气度,显得像是个宁折不弯的坚毅之人。

单看面相,还真不觉得他是个奸佞。

相比付瑜的愚蠢贪婪,这种人才是最不容易审的。

与其跟他绕弯子,不如单刀直入。

两名墨云骑走进监牢,一脚踹在成赫的膝窝,让他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卢康拿着卷宗,不带任何感情的宣读着上面的内容。

李鹤霖明显的看到了成赫脸上的变化,先是惊讶再是愤怒最后变得难以置信。当最后一条念完,成赫脸上的表情已经转变为了难以言喻的哀伤。

如此多的情绪变化,每一次都拿捏精准,分不清演戏还是真实,这个人远比李鹤霖想象中要难搞的多。

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章麓低头瞥了眼被抓皱的衣摆,轻轻覆上他的大手,以安抚的姿态轻柔的探入他的指尖,一点一点侵占他掌心的位置。

这样的官,她在外经商这七年见过太多。成赫在兰西县呆了许多年,接触过几任德州刺史,每一任都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死亡或者离开。其他三县也换了一任又一任,即便是年初的雪灾,也没能动摇他分毫,足以证明此人的不简单。

他太了解这些与他共事的人了,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他知道付瑜的愚蠢,也知晓李鹤霖的为人,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只等对手落入圈套。

或许唯一的变数,就是章麓的另一个身份。

黎老板突然来到德州,没人发觉无人知晓,东郡的事被这个变数一朝捅破,打了成赫一个措手不及。

两人的小动作被宣读完毕的卢康捕捉的一清二楚,他额角不自觉的跳动了一下,移开视线,假装什么都没发现。

“殿下,臣冤枉啊!”成赫哪怕跪在地上,腰板也挺得笔直,他义正言辞的说到:“臣自任县令以来,未曾做过任何苛待百姓之事。司簿、县丞、县尉几人贪得无厌,臣陷于泥沼自保已然不易。每次付瑜搜刮民脂民膏,弄得百姓日子过不下去,都是臣帮扶着他们,赠予上等良种,帮忙开渠取水,围建圈舍房屋。您若不信,大可以去问臣治下的百姓!”

李鹤霖闭上眼,叹了口气,试图将心中郁结抒发出来。这才是他感到最可怕的地方,这些日子告发的人很多,唯独没有告发他的。

他眉目冷冽的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成赫:“这才是你这种人最可怕的地方。”

成赫的眼中闪过茫然,直到对方再次开口,他才明白这轻飘飘的、仿若感叹的一句话,到底蕴藏着多少寒意。

“罪人杨怀广指认兰西县县令……成赫,于北辰朝大业四十七年冬,截杀元暮将军一行,并当着北宁关守备将军之子徐邕的面,将其……剥皮,并毁尸灭迹。”李鹤霖想起徐邕在醒来之后,一声声的喊着章麓姐姐,抱着她痛哭流涕,诉说当时情景时的字字泣血,就觉得眼前之人死不足惜。

他的目光凛冽,难掩杀意:“前朝大业皇帝确实昏庸,但他废除了六大酷刑,剥皮、腰斩、车裂、凌迟、俱五刑、请君入瓮,只缢首还留存着。当今佞臣酷吏尚且不敢活剥人皮,你又如何能有这天大的胆子,对当朝三品武将的如此折辱!”

成赫面露悲哀,哭喊道:“臣冤枉啊!元暮将军是被付瑜迫害致死!臣当时并不想真的杀他!但臣没有选择的权利,臣的妻儿还在安国公的手上,付瑜是安国公的人,他让臣如此,臣又如何能反抗的了!臣从来没有加害于国有功之人的心思!还望三皇子明鉴!”

李鹤霖没有回应,他拿着匕首走到成赫身后。

张贺成想要扭过头去看,却被墨云骑一把按住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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