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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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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鹤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这间屋子的,只记得外面的雨下了很久,久到心中的火再次燎到了第二道门闩,他才一梦惊醒,匆忙的退开。

门外站着的几个人看见屋门开了,瞬间转过视线,几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久。

“都看着我干什么?”李鹤霖将屋门关上。

卢康有点脸红,他摇摇头道:“没什么,就是几个矿场都封死了,咱们的人手不够,还得让东郡的府兵暂时看着,弟兄们都让太医看过了,都是皮肉伤没啥事儿,养几天就又活蹦乱跳了。”

“死去的兄弟都记好名字,回去给他们的家人一笔抚恤金,待京畿的皇庄整顿好,优先供给他们。”

“明白。”

李鹤霖将先前章麓的提议说给卢康听:“你先回平原郡,将此事告知王临之,他会知道怎么做,那些搜出来的兵器,先封存在矿里,只带一纲让马景川先行运回长安给满朝文武看看。”

“那小王爷带来的人呢?”

“全都带走,务必保证东西能平安抵达长安。章麓已书信给清河郡守容大人,你着人把信送出去,守备营那边自会派人来镇场。”李鹤霖交代道,“河北大营得有人管,你让徐松点上五百轻骑拿着我的大印去,凡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是!”

待章麓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晌午,屋外乱糟糟的,章麓迷迷瞪瞪坐起身,就瞧见李鹤霖正躺在地上,身下铺着一张烂了边的席子。

“醒了?”章麓那边一有动静李鹤霖就睁眼了,他站起来扶着章麓,“怎么不再睡一会儿?”

“再睡就睡满十二个时辰了。”章麓被他扶着坐在了木凳上,指着窗户问,“外面怎么了?”

李鹤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那群死掉的商户的亲眷和下属,正嚷嚷着要给个说法呢。嘁,私开矿场贩卖死奴,朝廷还没治他们的罪呢,自己倒先上门来找茬了。”

这些商户倒也不是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来找李鹤霖的茬,只是他们来这里做生意,货都存在榷场的库里,如今榷场整个都烧没了,他们的货也等同于灰飞烟灭,这本来就是货主的还好,亏了就亏了,能保住命就行,可其中不少都是那些大商人手底下的掌柜,货没了只一句被烧了哪儿就能打发了主家呢?

回头还不是要他们赔,可他们哪儿有钱赔啊!

章麓明白他们就是想要官服开张单子,证明其中缘由,好让他们回去跟主家有个交代。但章麓暂时并不想这么做。原因无他,这里的事目前对外的说法是有土匪打劫,被墨云骑消灭,如果官府按照这个说法开,朝廷那边就有理由质疑先前李鹤霖送去朝廷的折子。

可若不按这个说法开,就等同于暴露了章麓与李鹤霖接下来的谋划,会打草惊蛇。

所以章麓直接给他们打太极,无论谁说什么她都是好好好,有时候某人说到伤心处开始情绪爆发,她也跟着爆发,要哭一起哭,谁也别嫌弃谁。

这直接给商户们整不会了,要不是忌惮着屋前屋后都是兵,这群商人早就翻脸了。

李鹤霖就虎视眈眈的在一旁看着这群商人跟章麓嚼缠,他原是不想让章麓管的,奈何不止是他,连带他手底下的兵都是暴脾气,多说两句就要暴起,只能拜托给章麓和双竹来办。

不知道是不是眼瞧着章麓好脾气好性,有些观察了四五日的商户也纷纷涌了过来,双竹一点人数,对章麓点了点头。

章麓站在院外的树下抬了抬手,墨云骑拉开战线直接将整个院子都围了起来。

“哎?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有商户大喊。

楼松拎着一张盖了大印的黄纸,高声道:“三皇子有令,尔等涉嫌走私金银铜铁,买卖人口,按我朝律令,凡走私者抄家流放八百里,各位,这这儿呢暂时还没捅到皇上面前,俺们殿下愿意给各位一个机会,凡是老实交代的,俺们殿下保证不会为难他,还会安安稳稳的送他出东郡,但如果有人敢耍诈,哼哼……”

墨云骑齐齐抽刀。

“那就别怪俺们不客气。”

商户们瞬间大惊失色,有人试图闯出去,却被近在咫尺的刀锋挡了回来,有人试图狡辩:“这德州背靠京城大人物,我不想干也不行啊!但我只跑过几纲货,都是应付了事,毕竟还要生活,家里也有孩子要养,得罪了大人物,这一家子没了营生是小,万一死人了才是事大!”

楼松不信他们那套,摆摆手让人搬了几只大箱子过来,这些箱子上还沾着干成硬块的泥土,正是李鹤霖从矿场挖出来的,里面全是榷场的交易明细。

楼松骑在马上,单肘撑在膝盖上,压低了身体似笑非笑的扫视着一众行商:“各位如果心存侥幸,咱们就直接对账,俺还是那句话,主动承认的,墨云骑自会送他安安稳稳的出东郡。”

树下的章麓轻轻摇了摇扇子,对双竹道:“盐、铁、铜、金、银皆受朝廷管制,想从中牟利定然要在朝廷内拥有强有力的靠山。这些商户是依托榷场而存,说句实话就是命握在榷场手里,这得拿出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让这群商户心甘情愿的为他们卖命?”

双竹摘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章麓摇头:“都是家有老小,还没享受够的贪婪人,还不至于为了钱财把自己的命搭进去,这榷场应当是有免死金牌给他们。就像贺兰山的盐井,一直都是裴氏在经营,他们按月会与户部稽查账目,户部在盐井也设有监察寮,但盐井的油水太大,处在相关位子上的人哪个不想捞一笔,许思政的前任就是想在这上面做文章,却不想被裴氏拒绝还一状告到了陛下面前。”

双竹垂下眼眸:“但陛下没有护着裴氏,反而让裴氏一脉彻底断绝。”

“这就是世家的威力。”章麓道,“世家拱卫皇权,早已与皇权融为一体,皇帝没有自己的势力,就只能依靠世家。裴氏的不配合阻拦了世家的路,就注定只有死路一条。”

双竹与双菊是裴氏的旁支,算起来应当是裴镜的外甥与外甥女。

当年裴氏大祸,姐弟俩是被出嫁的裴镜一捧土又一捧土从乱葬岗里挖出来的。泥土沾染了红色的嫁衣,陷进涂着蔻丹的指甲,章弋在虞庆侯府中宴请宾客掩人耳目,而她坐在乱葬岗中近乎哭瞎了双眼。

双竹也曾是‘世子’的候选人之一,但他们姐弟并不愿意摘掉‘裴’姓,便只能作罢。

但本就是已死之人,这个‘裴’字便只能留在心里。

双竹握紧了拳头,一言不发。

那头的楼松已经让人叮叮咣咣的钉柱子了,每格一人一根,将整个院子包围起来,然后再用木板横着从脚下一路钉到头顶的位置,只有眼睛的地方留有巴掌宽的方西。

待‘院墙’落成,楼松拍拍手道:“想好了就将自己的名字和商行名字写出来,从这个缝隙里递出来。”

“这也没有纸笔啊!”

“自己的衣服就是纸,身体里的血就是墨!”

“这……这!简直欺人太甚!就不怕御史参你们!”

“那也要等各位平安出去之后!”

说罢,楼松再不理他们,将马鞍从马背上取了下来,铺放在地上盘腿坐了上去。太阳一步一步缓慢的移动着,将树荫逐渐延伸到了他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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