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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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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用看着她,灯光只照亮了她半幅面庞,当年讨得长辈欢心的稚气,已经被回纥人的铁蹄碾碎,如今除了沉静,再也瞧不出其他。

他叹道:“上个月耀哥儿查许思政的时候,我就预感。若是在改弦更张之前,这福徵寺守卫懈怠,你还可冒险一探。但如今那里不止关押着前朝罪臣,还关押着前朝皇室,守卫森严,你进不去。”

“有李鹤霖,便进得去。”

黎用诧异:“你要去找他?他这人可吃不得亏,就算允了你,也少不得要你狠狠放一把血。”

在他的眼里,李鹤霖是个诡诈的奸才,可追随却不可信。

“无妨,如今的我除了命和金银,什么都没有。而这两者,我皆可以舍去。”

“荒唐!”黎用指着她怒斥道,“难道你不认你爹娘了吗?若是你舍了命,你让你娘怎么有勇气活在这世上!她可只有你这一个孩子了!”

章麓抿了抿唇,没有回应。

看着她这般认死理的模样,黎用颓丧地垮下肩膀:“你还真是跟你娘一模一样。”

他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此令乃是陛下恩尚,本允我可去福徵寺见一面老师,如今便给了你。你替我去看看他吧,如今天寒,他素有腿疼的毛病,可别冻着了,你将这些被褥也给他带去。哎,真真是欠了你!”说罢,他将令牌一抛,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章麓站在原地,看着舅舅佝偻的背影,攥紧被捂得温热的令牌,心中钝痛。

抵达福徵寺时,正逢杂役前来送饭。她手持令牌,卫兵并未阻拦她,还给了她一盏油灯。

“内里漆黑,不见天日,姑娘还是拿着有灯,省得栽了跟头。”

章麓垂眸道谢,并不将他的言外之意放在心上。

福徵寺仓惶寂寥,空气中流动着难掩的苔草腥气。冷风阵阵吹过,将无人清扫的枯枝败叶席卷而起,或落于水坑中再也不起,或撞于斑驳的墙壁上幽幽落地。

她沿着大殿旁的甬道一路向北而行,沿途经过关押着前朝血脉的几间厢房,里面传来凄厉的哭嚎与疯叫。她抄着油灯,目不斜视的走过,这些沉疴都与她无关。

一路行至最后面的三层佛塔外,她站在台阶下,看着破败的门窗在寒风中吱吱作响,里面传来一个浑厚的中年男音,还有棍棒敲击桌面的声响。

“给老子过来!大冬天的还想着睡!就不怕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给老子练拳!练不够三个时辰别想睡觉!”

“练什么练,有什么好练的!练得能倒拔垂杨柳,也逃不出去!”一个清亮的少年音透过窗户传了出来,带着章麓早已丢掉的自在与无忧。

她推门走了进去,将手中的包裹放在地上:“可是李锦年李太师?”

殿内的喧闹彻底沉寂下去,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

清瘦的中年男人扫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审视:“你是何人?怎得来此?看着也不像是晏九泉那傻子的亲戚。”晏九泉是刚自杀的大业帝的名讳,能如此直呼其名,章麓便知道自己找对了。

她道:“替舅舅来看看您。”

“你舅舅是谁?”

“黎用。”

李锦年面色上带着一丝恍然,他怔愣半晌,才蠕动着唇呢喃道:“他竟还愿意认我。”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尽管他当年不认可您的新政,但您始终对他有教诲之恩。”章麓淡声道。

李锦年蹙眉,没有接话,而是用探究地目光扫了章麓一遍,轻啧道:“那你就是章涛的小女儿咯?果然是虎父无犬子,生个女儿都是人中龙凤!”说完,他又一棍子打在少年郎身侧的桌案上,直将那腐朽的桌案砸出一道裂痕。“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你信不信,你在她手底下连十招都走不过!”

“那又怎样,我又不打女人!略略略!”少年扮了个鬼脸,飞一般地跑开了。

李锦年想要追,却被章麓叫住:“李太师可知道许思政在哪儿?”

李锦年的手指紧扣,眸光变得锐利:“你找他做什么?”

“只是需要他给予一点小小的帮助。”

李锦年靠着佛前的香案,将身躯整个淹没在浓重的阴影之中:“他疯了,你找他无用。”

“我都没疯,他疯什么?”章麓抬眼看着他,眸中隐含着烈火。

“你想为兄长报仇?”

“难道不该吗?”

“该,但崔家已然登顶,你的路会很难走。为什么五年前不去?直接杀了他不好吗?以章家人的身手,杀他易如反掌。”

“若是直接杀了,也太便宜他了,更何况我要报复的又不止他一个,他死了,线索就断了。”

李锦年沉默了,他站直身体,将身形显露在月光下,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一双虎目依旧明亮,仍可窥见曾经少年拜相的意气风发。

“你跟你爹真像。”他啧啧道,“我带你去,但我不保证他会听你的。”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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