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绍不理会她,继续向虞帝禀报:“今日未时,三公主在北桦林骑马,马匹受惊,拉着三公主冲进密林,臣救下公主时,距离尽处断崖仅有不到三里远。”
三里远,对狂奔的马来说根本不在话下,若萧绍去迟一步,后果都不堪设想。虞帝脸色大变,急急追问道:“竟有此事?央儿现在如何了,可有受伤?”
“回陛下,三公主并无大碍,已经安全回到朝晖殿,只是受惊不小,至今仍在昏迷。”
听闻虞静央无碍,虞帝将将放下心,却又因萧绍后面的一句话狠狠惊住:“四公主用簪子扎马,致使三公主的马惊慌奔逃,当真是狠得下心。”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依北桦林的地形,树林尽头是一片断崖,设计惊马就是冲着取人性命去的。若萧绍所说为真,四公主是故意这样做,那岂不是……
“萧继淮,你血口喷人!”
当众被人揭穿,虞静澜手指着萧绍,尖声道:“谁能证明你所说的是真话?本宫未时明明在杏园挖酒坛,侍女随从皆可作证!”
“四公主自以为设计周全,下手时支开了所有可能成为人证的人,现在却要心腹侍女证明自己清白,既然如此,三公主身边的晚棠是否也能当作人证,指认四公主的罪名?”
萧绍说完,晚棠入殿拜见众人,看上去有些胆怯。虞帝脸色不好,到了这时候也没法阻拦,说道:“晚棠,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必害怕,一五一十都说出来。”
得了皇帝的吩咐,晚棠不再畏惧,哽咽道:“回禀陛下,午后殿下在北桦林骑马,见四殿下前来便说了几句话,谁料四殿下突然生气,一怒之下用簪子扎了马。殿下本就不善马术,骑在马背上控制不得,便被惊马带着冲进了林子。”
说到这里,晚棠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三殿下本就身子不好,今日又遭此祸,奴婢求陛下做主!”
“你倒是会装可怜,父皇岂会信你的一面之词?”虞静澜冷笑,转向身后侍女:“书儿琴儿,你们来说!”
书儿和琴儿是虞静澜的贴身侍女,一早得了主子的嘱咐,现在被点到名,瑟缩着出来跪在地上:“四殿下早早离开赛马会,并未与三殿下见面,亦不知什么惊马之事……”
本是一场平常的宴席,谁能料到会撞上这样的大事。两侧席案后响起众人低低的议论声,而殿中双方仍各执一词,虞帝脸色沉下去,发话道:“钱顺海,你亲去北桦林走一趟。”
“是。”钱顺海躬身退了出去。半个时辰后归来,身后跟着一个马夫,牵着匹负伤一瘸一拐的丹州马。
钱顺海不看殿上对峙的两方,低头禀报道:“回陛下,三殿下骑的马匹找到了,马臀上尚有血迹,经过比对,伤口确实为簪子所致。”
虞静澜后退两步,不肯服输道:“父皇!就算真的有人要害三姐姐,只凭这支黄玉簪子和侍女的话,难道就能治我的罪吗!”
跟着钱顺海进来的马夫始终低着头,这时候终于抬了起来,跪在地上吓得屁滚尿流:“奴才只看见四公主与三公主在树林外面说话,剩下什么都不知道啊!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虞静澜猝然回头,仔细一看才发现——竟是当时为虞静央牵马的马夫!
她明明已经暗中派人去封口,怎么会这样?!
到了现在,已是人证物证俱全,虞静澜站在原地面色惨白,身后的两个侍女则浑身抖如筛糠,一副六神无主的恐惧模样。看过她们,虞帝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殿中列席之人不是重臣就是梨花寨的使者,他们兴师动众断了半天案,得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大齐皇室的脸都被丢尽了!
玉阶下,虞静澜仍在口口声声说着冤枉,虞帝铁青着脸色,手边茶盏重重掷了出去:“够了!”
天子盛怒下,虞静澜如梦初醒,腿一软仓皇伏了下去。她的罪名一旦坐实,那就是谋害手足,与当时虞静央下毒一事并无差别!不同的是那件事隐而不发,而今日她在这么多人面前,皇家的名声都会为她所累,大齐对外的形象亦要遭她抹黑!
父皇那样看重面子的人,岂会轻易饶她?
“父皇,儿臣,儿臣——”
虞静澜心中的畏惧达到顶峰,嗫嚅着说不出话,极端慌乱下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身指着萧绍,什么规矩礼数都顾不上了:“是你,是你和虞静央串通好的!父皇!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