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姜府离开后,萧绍回到自家府邸,很快收到了手下的汇报。这段时间,他仍在继续调查那天出现在街上的刺客,在排除所有嫌疑者后只指向了一处。
吴王府。
这天夜里,乾安宫议事方散。吴王府的马车驶出宫门,一直到了玉京郊外无人处才缓缓停下,虞静循掀开车帘出来,看见车后一匹玄色骏马驻足。
“真是难得。萧继淮,你竟也有主动来找我的时候。”虞静循轻嘲,嘴角阴郁地扬起,“有什么事?难道你与大皇兄分道扬镳,终于决意投入我麾下了?”
对于他的挑衅,萧绍没有回答,盯着他问:“三月二十长锦大街出现的刺客,是不是你所为?”
他开门见山,虞静循也不是喜好逢场作戏之人,脸上的笑消了下去。
“是。”虞静循不屑于掩饰,大大方方承认了。
萧绍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但心依然有所下沉:“为什么?”
“因为她们都该死。”
长剑出鞘,虞静循后退几步,脊背贴上马车,喉咙向前一步就是锋利的刀刃。主子陷入危险,吴王府的家丁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团团围住却无一人敢上前。
“萧将军,你疯了吗!”
萧绍置若罔闻,手中剑依旧抵在虞静循颈前,紧紧逼视着他:“她们都是你的手足。”
“手足?哈哈哈哈——”虞静循大笑,眼中充满了恨意:“何人把我当作手足,虞静央吗?她才是最冷血的人!至于祝氏,死了也只能算她倒霉,若她不与虞静央相约,又岂会遭此灾祸。”
他情绪激愤,像炸药般一点即着,偏执的态度实在与平时沉默内敛的模样太不相同。萧绍眉头狠狠一皱,隐约察觉到了事情的不简单。
虞静央回来后极少与虞静循兄妹来往,偶逢宫宴等场合也是能避则避,他本以为是母家敌对使他们彼此心生隔阂,也就没有多想,可现在看来,难道他们之间私下也有过节?
这时,虞静循忽然想到什么,不禁面露讽刺。
“怪我,竟是忘了这一茬。当年的事乃是皇室密辛,父皇勒令隐而不发,把一切消息封锁在了宫中。即使父皇视你如亲子,可你不姓虞,到底也是皇家的外人。”
刀刃横在颈前,虞静循却似浑然不觉,神情肆意:“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难道还会畏惧生死吗?萧继淮,你吓不倒我。”
萧绍听不懂虞静循的话语,更是满心疑窦,一时不能判断是真是假。后者岂会不明白他的想法,冷笑道:“你不信我说的话?也对,父皇密诏在先,人人都要三缄其口,你先前定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见过吧。在这玉京城里,也就只有我敢不要命地与你说这两句了。”
饶是萧绍再迟钝,现在也能大约猜出五六分,是虞静央和虞静循之间曾发生过什么大的矛盾,有误会也是可能的。
他观察虞静循的神色,试图从中看出一点破绽:“她自小视你们为要好玩伴,更对朝堂上的争斗不上心,怎会对你不利?”
“那是因为你被她单纯无害的模样骗了。”虞静循说得缓慢,像要把一字一词都在牙间咬碎,“所有人,都被她骗了。”
吴王府的护卫虎视眈眈围在一周,随时准备动手。萧绍无言盯着虞静循,良久手上一转,终将那柄长剑放了下去。
刺客洗劫过长锦大街,尤其是镜玉坊一带,事后官府清算损失,发现几乎没有受伤的无关百姓,因此丢命的更无一人。那群刺客受吴王府指使,针对的目标已经非常明确,当时祝回雪的马车暴露在街头,要是他们真的痛下杀手,她现在就不会毫发无损。
虞静循口中恨意滔天,说出的狠辣却与实际行为不符。他没动杀心,仿佛……只是为了出口气那样在吓唬人。
脱离了危险,虞静循重新站直身体,与萧绍平视,一边抬手挥退护卫,没让他们靠近。
“你不用去问任何人,也不要去查,没人会告诉你的。”虞静循面无表情说着,藏着不顾一切的疯劲:“你只需要知道,这是一个能让虞静央的名声彻底毁坏的秘密。你大可把刺客的事上报给父皇,到了那时,我会将这桩秘事昭告天下。”
“你在威胁我?”萧绍语调阴沉。
虞静循有恃无恐地笑了:“这也算威胁?萧将军,虞静央已经和你没关系了,你完全可以不顾她,或者坚信我说的是假话,根本不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