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娘有时煮面少了青菜,也会特地过来掐一把,常来常往,这菜园子倒也热闹。
胡嫂手臂上经常有些青紫,问起时,她说是上山时磕碰的。
陆凝一想,也是,山林里多是陡峭之处,一不小心就磕了碰了,弄出些伤口来,实在是常事。
期间有段时间常不见胡嫂的人影,陆凝问了范大娘,她嘴里一口的梨子清脆地咬着,说:“许是回去探亲了?不晓得”
再回来时,就见她除了胳膊上,露出来的脖子上也是伤。
“胡嫂,你这伤,看大夫了吗?”陆凝没好问她伤是如何来的,想必问了她也不会说。
胡嫂笑得有些勉强:“看了,拿了药涂着呢”
陆凝皱着眉看了一会儿,说:“看起来很严重”
“小孩子看什么伤口都严重”胡嫂还有心情说笑。
过了几日,那伤痕下去不少,胡嫂一如既往地经过时会说两句闲话。
没多久,村里那对私相授受得男女也找到了,据说是夜半私会的时候被人在家中抓了个正着,是村里的寡妇双秀。
男子是村中间住着的陆有财家的二儿子,今年三十了还未成亲。
双秀自从寡居,就被他惦记上了,私下跟了许多次,总算趁着上回她上山的空隙,将人堵在了山沟里强把人欺辱了一番,没想到临到最后差点被人瞧见。
后来被族长敲打了一回,他老实了一阵儿,生怕被人抓了往后再娶不上老婆。
但风头一过,他食髓知味,直接摸到了双秀家里,强逼着人从了他,正兴奋时,没成想被进门借东西的邻人瞧见,那邻人一想到十两银子,当即告了族长,将两人绑了去。
宗祠里,陆有财那儿子说是那双秀有意勾引,自己才没经住诱惑,都是那女人的错,双秀只哭着摇头,但没人在意。
刑罚那日,整个村子的人都去了。
陆凝也去了。
古来私通者,唯沉塘而已。但陆凝到到河边看时,却只那女子一人。
“不是说沉塘?怎么只有一个人,另一个不用吗?”阿钗不解的问。
范大娘牵着小威和小荷,骂道:“往前跑什么!”
她一脸不屑,有些温怒:“陆有财找了族长,说他这一脉就这剩下陆宽这一个儿子传递香火,万不能死,硬是求了族长让陆宽免于了一死,在祠堂被狠狠打了一顿,现今跪着呢”
因此,沉塘的就变成了双秀一人。
陆凝问:“男子都能被饶恕,女子又为何非得被沉塘?更何况她还是被逼的,不是出于自愿”
范大娘说:“双秀寡居了多年,如今碰上这事实在倒霉,但这世道就是这样,于女子极为苛刻,不是她的错,也得是她的错,你看那水上”
双秀被放到了水面上,她没哭也没喊,陆凝只看见她死寂的眼神,有些骇人。
放竹篓的人松了手,那竹篓直接沉了下去,没有半点声响。河边的众人看着河面渐渐平静,如寻常般说笑着回去了。
陆凝倒是站在河边,有些不解,一个方才还好好的活人,就这样被众人处置,没了命。
“好了,赶紧回去吧,这河边沉了人,短时间都不会有人来了,你们也别往这儿来啊”范大娘转身看陆凝还在看,忙把她拉回去了。
又下了几日雨,道路泥泞的很,外面少了许多行人。
“阿钗,把前几日我看过的书给我拿来”陆凝坐在廊檐下听雨,想起房里那书还有几页。
阿钗进了卧房去拿,顺手翻了两页,只见上面全是画:“小姐,这哪里是书?分明是画册嘛”
陆凝掀了几页:“瞧,有图有字,分明是书卷嘛”
阿钗腹诽,那书上拢共没几个字,硕大的画附在上面,让人哪还有心思看字?
可陆凝看的有意思,偶尔还能照着书上的题字写一写,她自小这样看书,这样比对着,倒是认了不少字。
到现在,已然能读话本子了。
近来还托了范大娘从镇上带了些话本子回来,读来有趣的紧。
“对了,中午把范大娘送的几个茄瓜煎了,做些茄盒来吃吧”
阿钗拎了那几个茄子进了灶上,语气满含无奈:“知道啦,吃完您还得午休,一样耽搁不得,对不?”
陆凝摇头:“不,墙边那一排花已经有些干枯,得赶紧施些水了”
早些时候种的花到了花期,有些却迟迟未开,有些看起来根部有些干,所以开的不好。
陆凝打算吃过饭挨个浇浇水,过两日再看会不会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