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尔将蛇杖拿在了手中,却迟迟没有放下。
假若对方是抱着明确杀意来的,那他的应对也会直截了当,可情况并非如此,对方身上没有任何恶意的气息,就算计划失败也没有什么反应,甚至依旧留在市场,仿佛那就是他今天的工作。
……那自己也算了?
警告是带有暴力的表达,势必会打破眼下脆弱的平衡,引来其他不必要的关注,自己不该做“先动手”的人。
西塞尔默默望了艺人一阵,最终还是放松了紧绷的手,那家伙出现在这里的确是他没有想到的,但认定那是某种计划又缺乏证据,姑且不谈对方未表现出丝毫执着与杀意,选择在这座还受黑夜关照的市场动手着实荒唐可笑,法兰登堡事件的影响远未结束,黄昏挽歌的成员非要此时动手,只能说大抵是逃窜厌了,想找个牢坐坐。
抱着如此想法做出了决定,对此根本无知无觉的特里斯和詹姆开始向下一处摊点移动,西塞尔便也顺势收回了视线。
-
“……故事到这儿,就结束了。”
流浪的艺人微笑地为自己的歌谣画下句号,孩童们则齐齐发出了遗憾的叹息。
“这样就结束了吗?”一个孩子不甘地追问。
“勇者一定会卷土重来的吧!”另一个孩子激动地抢答道。
“会的会的。”流浪艺人笑着将手风琴放到了大腿上,拿起身边的水壶,晃晃说道,“但现在,他需要休息一下。”
“你想要吃点什么吗?”第三个孩子见状,立即热情说道,“我妈妈做的苹果派最好吃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流浪艺人笑答,与此同时,又一个衣衫陈旧的孩子悄无声息走了过来。
和那些充满期待的笑脸全然不同,这回走来的男孩神情可以说得上愁眉紧锁,纵使手里抓着一块掺了杏仁坚果,看上去饱满又可口的大饼干,他还是没有展露一点笑颜。
“有什么不高兴嘛,本来也只是随便玩玩。”
艺人倒是笑意不减,伸手攀上他的肩,将他一把揽到了身侧,但紧接着,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借对方身体遮挡,将陡然锐利的视线投向了远处。
男孩像是习以为常般站着没动,但抬起手,冲他迅速比划了两下。
现在怎么办?
流浪艺人熟练读出了其中的含义,是啊,现在该怎么办呢?「蛇」移开了视线,现在是「老鼠」行动的回合了。
“不想打无准备的仗呢……”流浪艺人歪歪脑袋,又看了一眼面前仍对着他笑的孩童,“而且我现在心情不错。”
“……”男孩也斜去了一眼,撅了撅嘴,但没再继续比划。
“还是你来吧!”流浪艺人拍了拍他的后背笑说,“随便干扰一下,然后就一起吃蛋糕去。”
男孩似乎高兴听到这个,这才抿起嘴,腼腆地笑了笑,接着低下头,左手抓着饼干中部边缘以固定,右手用力向下掰弄右侧的边缘。
那毕竟是饼干而非石块,右侧边角很快就被他掰了下来,不少碎屑从饼干边缘从他的手心飞散而出,但往后它们却没安静落下,反而怪异升起,慢悠悠地朝空中飘去。
-
在这座城市,这个国家,这片大陆,乃至这个世界生活,必须要抱有的一个想法,是广播里的天气预报大致听听就好,不可太过当真,天气的变化,是非常迅速的。
坐着躺着,什么也不做,头顶的天空就可能经历从晴转雨再放晴的变化。
看呐,这不说着说着就来了?
“你看那片云是不是变厚了?”
负责收钱的男人无意间瞥了一眼天空,随即扭头,对自己刚结束了舞蹈表演的艺人妻子疑惑。
“太糟糕了,不会要下雨吧。”
忙着收拾货架的老妇人郁闷地咕哝道。
“要变天了?”
乔治抬抬帽檐,下意识看向了最近的避雨点。
“要变天了啊。”特里斯即刻转向詹姆说,“回市场去吧,巴顿那边应该结束了。”
“你知道,我很不喜欢白天下雨,弄得屋里阴森森的。”同一时间,材料市场附近的一栋大楼内,站在窗边的男人叹气说道,“就不能用「运气」把它处理掉吗?”
“没这必要吧。”远离窗户的办公桌边,另一个男人放下手中文件,笑笑回应,“不如请求风雨来得更猛烈漫长一些,让点灯的费用彻底变成可以报销的条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