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人还不够虔诚吗?”特里斯听罢不免诧异,只用一个信仰不同为理由就能差使他们对外人动手了,怎么都不能说是不忠心于神灵吧?还要多虔诚……而且还能有什么样的改变?
西塞尔起了个头,却没再继续这一话题,反而是在特里斯困惑的目光中背着手,沿着墙,步履闲适地走向了餐厅的其他角落。
不要话说一半啊!
特里斯挠了挠头,再次瞥了一眼油画前那一枚侧放的头骨,其下颌部分早已断开,落在稍远一些的位置,就好像仍在发出惊恐的叫喊。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没有一人做了心理准备,而待众人反应过来,这个可怜人已身首分离,凝固于脸上的神情,甚至还是面对画框莫名砸下的惊慌不解。
如此一想,耳边也身临其境般响起了混乱的尖叫声,安抚声,脚步声及询问发生了什么的声音,只是这些声音最终都散去了,这人的尸体却被留了下来,留在了一片死寂的地下墓地。
为什么……因为觉得他是受到了神的惩罚?认为他的身体上附带了城堡的诅咒?可自己感觉不到油画上有任何神奇道具或污染物的气息……是时间太过久远了吗?
心中的疑问越积越多,扭头四顾,发现西塞尔暗淡的身影已移动到了正对餐桌有人就坐一端的墙边,他赶忙提着灯跟了过去,纵使只是路过,离那两副历经百年,仍好好坐在椅子上的枯骨又近一步,他还是忍不住扭头瞧了一瞧。
从包裹着骸骨的衣装判断,那应当是一男一女,然后借助从艾娜家聚会学来的小知识,男人坐在主位,在家中地位应当不低,女人坐在他左手一侧,却不是传统意义上女主人的位子……当然了,这里只有两人,怎么坐还是随他们意。
蹑手蹑脚从垂着脑袋的女人身后走过,可以看到她左手搭在腿上,右手却落在身旁,指尖下方的地面上,有一个打碎了的玻璃酒杯,其中曾装什么不得而知,但大概率是她饮下的最后一杯,接着经过男子,他倒是两手垂下,能看到的他的左手不但指骨紧握,其间还卡着一把餐刀。
用餐的话……刀不应该在右手吗?又或者说他是左撇子,更习惯用左手?
对于他两人怎么死的,特里斯充满好奇,但他依旧没有选择走近观察,而是加快脚步走到西塞尔身旁,小声询问:“那两人又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
没曾想对方头也没回,直截了当回答,顿了顿,才补充解释,“他们死去太久,镇上也没人亲眼看到当时的场景。”
对了,他之前那话的意思,是纵使命运愿意提供帮助,他也只能看到和镇上人有关的片段吧……特里斯若有所思,慢慢吞吞总结:“所以即便有那样一个还算合理的故事,镇上人其实并不清楚他们具体是怎么死的……”
“看上去是这样。”西塞尔点了点头。
“……”
他在回答自己的问题,可视线并没有在两具尸体上做太多停留,那是不是就意味着——
特里斯目不转睛地盯了西塞尔好一会儿,忽又好奇询问:“他们肯定也不是被污染物杀死的,对吗?”
“怎么说?”西塞尔歪歪脑袋稍稍侧目,脸上竟浮出了一丝笑意。
“哈!”特里斯马上挺起了胸膛满意解释,“因为你一点不关心他们,如果上面有污染物的气息,你肯定当时就过去了。”
“那你在油画那感觉到污染物的气息了吗?”
西塞尔保持着笑意,却随意地移开了视线,特里斯眨了眨眼,一时之间竟被问得哑口无言。
所以他的意思是有吗……?可他自己也没说画框掉下是怪异事件……而且自己的确没感觉到什么……当然也不能百分百保证就是,这里有太多影响他判断的因素了。
他皱着眉撅着嘴纠结了一会,还是答:“没有……那应该不是一件污染物。”
西塞尔嗯哼了一声,视线依旧落在别处,随口又问:“那你觉得这里的哪件东西,可能是污染物吗?”
可能是污染物……的东西?
他忙将灯照向了别处。
这间餐厅里留下的东西可不算少,灯具,油画,桌椅,餐具,然后他们进入的小门附近的墙上,挂有一幅两侧垂有绳型吊饰,形如地毯的挂画,对应的,他们当前所处的这侧屋墙的两侧角落,还分别放置了两个半人高的木质酒架,菱形方格内还存有几个酒瓶。
它们可能是污染物吗?
不过姑且不谈能不能觉察到气息或光点,他们在里面转了一圈,没有任何异常状况出现,没有东西被他这么个大活人,被蛇杖吸引,似乎就在很大程度上说明了,这里依旧什么都没有。
……真的吗?
但西塞尔没否认镇上人进来这里以后发生了一些怪事吧,那和神奇道具没一点关系吗?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里确曾存在污染物,但在屋主离世,镇上人也四散逃离以后,它也离开了,门口摆有神的象征物不假,不过也只有房门处罢,它完全可以从其他地方——
“……诶?”
想到这里,特里斯才终于注意到这个空间之中竟有一个关乎自身的重大问题,从小门进入之后,两侧都是装饰了油画的坚固石墙,一直走到另一头,才看到一扇高大的房门,他本以为那门能被打开便没太在意,可真正走近一看才发现,那扇由金属及厚木构成的大门上居然没有任何可以抓握的地方,就像将一块木板直接嵌入了墙中。
“这是怎么回事?”
他难以置信地远离几步,看看高大的房门,又提着灯在周围转了转。
石砖,石壁,石墙!乍一眼看去,这里竟然真的没有其他出口……?
“西塞尔?”巡视一圈,越发感觉不妙,他忙扭头呼道。
“好奇宝宝,恭喜你终于发现问题所在了。”
先前总是一脸平静的青年竟像是终于得松一口气般欣慰说道,同时低下头摘下眼镜,用一块不知从哪变出的白布将其轻轻擦了擦,一边又道,“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把你放心丢这儿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