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上去就很像是马戏团的人故意为之了,但,为什么是他们?……不,不对,只是她不清楚其他人的情况,并不意味着其他观看马戏表演的人没遇到一样的事。
特里斯脑子转得飞快,简单安抚了她几句之后,他便赶忙拉着保利走出几步,压低声严肃询问:“这梦里还有其他人吗?”
“其、其他人?”保利一怔,马上也从女佣的说辞中联想到了那种可能的情况,但他只是摇头,“我不能说绝对没有,但过来的路上只遇到他们……听到他们呼救,到这里出现了路口,再没听到声音或看到人影,他们有些累了,我也就没有继续。”而后停顿了一会,也许是看特里斯陷入了沉思,便努力回忆,突然想到了什么,忙又开口道,“话说回来,教会的反应其实快得惊人,我刚说明完情况就答复会派人过来,让我尽量不要走动,并没过多询问细节……现在想想,极有可能是因为类似事件正在发生?”
特里斯眉头一皱:“你这么认为?”
他判断不止三人遇到麻烦,全因对那马戏团极其的不信任,教会方面有什么态度及动作,倒是知道的不多。
“这么一想确实很可疑啊!”保利一下来劲了,当即捏着下巴摆出一副沉思姿态,也压低了声道,“像东门广场上那种程度的活动,一般来说,各教会都会派点人去传传教顺便维持一下秩序之类,但这回黑夜完全没有参与——维持秩序还是有的,只是没有在广场上做些什么,星星更是完全没有出现——当然他们也没那么多人手,一旦有什么重大情况发生,那是很难找到人的。”
重大情况……特里斯感觉到他话里有话,于是一边咀嚼着那四字一边接话:“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教会已经料到了会发生这样的事!”保利压着嗓音激动说,“我们马上就得救了!”
“……”
特里斯瞬间无言以对,这才一会儿的功夫,自己也变成落难者了。
保利兴奋地跟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突然意识到这么说哪儿有些不对,于是忙摆摆手,一边摸着后脑勺道:“当、当然我的意思不是就在这儿干等,只是说事情应当没有想象的困难,也许真的只要移动到某个地点,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两人都有出去的办法,却不能肯定那些办法对信仰各有不同的普通人也起作用,而找方向,也就是大家一起前往哪里,显然是当前看上去最安全的选择。
所以,真的要前往法兰登堡?
特里斯沉吟片刻,抬起头,再一次望向四周,山川树林形状的黑影依旧平静,仿佛纸剪的一般,假若不去胡乱猜测,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也许黑夜的确做了什么……
特里斯想了又想,决定还是这么尝试一下,于是他走回人群,向所有人公布了这个计划。
“前往法兰登堡……?”贵族男子一听,嘴巴顿时张成了椭圆形状,“法兰登堡就在这附近??”说罢立即扭头四顾,仿佛熟悉的城市就藏在哪棵大树的后面。
其余人议论纷纷,虽没有明确表示反对,但顾虑还是不少,这个梦境对他们而言终究是既陌生又怪异,就算有人带路,也不知道要耗费多久,队伍里有老人有幼童,如果草丛中突然冲出野兽,他们两人,能保护他们九个吗?
“而且……”
这时只听角落里传来一个嘶哑的男声,那位遭遇了意外的丈夫终于放下胳膊,红着两眼紧盯着他们,一字一顿厉声质问,“你刚不是说,我们马上就能离开了吗?”
他的状态着实吓人,纵使说法好似得到了富家小姐和年轻女佣的赞同,但她们还是立即噤声,朝远离他的方向躲了躲。
现场一时鸦雀无声。
“马上?”正想如何说服他们想得焦头烂额的保利愣了愣,下意识反问,“我刚说了马上吗?”
他没有说马上一词,但这回答就仿佛拿着火把点燃了一个巨大的火药桶,“该死的混蛋!”男人大骂着扑了上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怒吼道:“你这个骗子!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告诉我我们到底能不能出去,还是会就这样死在这里!!”
富家小姐和女佣吓了一跳,赶忙将老妇人及两个孩子拉到一旁,女孩哇哇大哭,男孩则连忙安抚,而在男子的身旁,眼镜少女被他猛地一撞,一下摔倒在地,贵族青年焦急地左看看右看看,还是转身,先去将她扶起,于是只有特里斯和那名工人一前一后站立着尝试将两人拉开,可那人攥紧的手就好像和保利的衣领焊死在一块了一般怎么也分不开,特里斯见状,便想去取临时放置一旁的手杖,他冲工人喊了一声,让他加油撑一会,自己赶紧扭头转身。
“文斯汀!文斯汀!别丢下我!”保利一听,慌忙尖叫起来,他个子不高,被那人抓住衣领揪起,便只有脚尖能着地,特里斯被他直接提高了一度的嗷嗷叫吵得是既焦急烦躁又无奈好笑,但还是以最快速度抓起了蛇杖,可还没来得及转身,那人的痛骂声忽戛然而止,连带着保利的求救声也变成奇怪的诶诶声,待特里斯转过头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人似是晕了过去,整个身体像被伐倒了的树般朝保利重重倒去。
特里斯一步上前,和保利一起将其撑住,而后转向那名工人惊讶问:“你做了什么?”
工人喘着气举着手僵在原地,显然是做了什么,但从他脸上同样震惊的神色可以推断,他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保利探了探那位丈夫的鼻息摸了摸他的脉搏,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看两人道:“只是晕过去了。”
生者身上自带的气息不会骗人,特里斯定睛瞧了瞧,也点头:“不失为一件好事。”
“太好了……!”工人长舒了一口气,摸摸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释,“我、我刚才就在想,能不能直接打晕他,当、当然也就随便拍了一下!没想到他真的晕过去了……”
随便拍一下就成功了?特里斯有些惊讶,看一眼保利,对方只满不在乎说:“管他呢,问题解决了就好。”
反正这只是个梦……吗?
特里斯明白了他的意思,可问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