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詹姆感觉自己终于能够放心自如的呼吸,他当即长长地吐出了胸中淤积多时的闷气,带着笑意,转头去寻找可以说是本次事件最大的贡献者们,文斯汀,以及那位——
“……文斯汀……?”
然而他的笑容,很快就僵在了脸上。
只见在房间中央,如同泼墨一般向四周扩散的漆黑地面上,仍有两人安静躺着,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屋内环境改变任何的影响,即便有人就在他们身旁呼唤或交谈,他们依旧沉默,没有给出哪怕一点点的反应。
“文斯——嘶!”
詹姆立即翻身,想要手脚并用地奔去同伴身旁,可那两手一落地,便有转心刺骨的疼痛传来,低头一看,就见其上划痕遍布,血迹斑驳。
“我先给你包扎一下。”
亚瑟眉头一皱,赶紧扭头冲医务人员讨要了一些药水及绷带,一边替弟弟处理两手一边安抚道,“别担心,大家都在这,不会出问题的。”
拜托!拜托!
感觉眼眶霎时有了湿意,詹姆咬着牙闭上眼,只能在心里拼命祈祷道,夜晚还未过去,女神啊!请不要抛弃他们!
“——!!”
没想话音刚刚落下,那位太阳的信徒就有了身体上的反应!
他两手忽地握紧,整个人向上一弹,像是要起身追逐谁人一般,“喂!等等!!”
紧接着,又有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自他口中脱出,与此同时,他还笔直伸出了一手。
“林恩·莱克辛顿?”在他身旁的黑夜的神职者即刻谨慎而焦急地唤道,“说话的人是你吗?”
面前的人影,居然连同黑暗整个儿消失了,自己追逐不上,耳边响起的还是不但毫无作用,而且令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话语,林恩循声扭头,一见看到的还是完全陌生的面孔,顿时更为莫名,“什么说话的人,你是谁?”
“呃啊……”年轻的神职者脸一红,竟好似有些尴尬。
“他是刚完成晋升,调来这片教区的神职人员,有机会会认识的。”这时一位年长的神职者凑来,介绍了一嘴。
“哦,盖里,是你们的人。”
林恩倒是认出了那位大叔,他算是这片教区外务的负责人,虽然是黑夜信徒,但还挺好说话的。
“真好啊,我也想晋升。”
一眼看出了当前状况是支援已至,林恩也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瘫坐在地,揉着后脑勺感叹道,“不知道这回教会能不能给我记份大功,怎么说击杀都算我完成的吧!”
“击杀?”盖里大叔神色一沉,“你不会把它全烧毁了吧。”
“啊?这怎么可能!”林恩速即暴怒道,“我好歹也是专业人士,知道需要留下线索调查!”
“……”
对方没吭声,只皱着眉头,神色复杂地下意识朝某个方向看去,林恩追着他视线扭头,即见自己身下那片黑色墨迹的中心,如今只剩下一片封面外壳似的漆黑突起,却不见一点白纸的影子。
“怎么……我明明只处理了一半!”
他也大为惊讶,按理说此时眼前该出现的,是一部分完好无损的,写有字迹的纸张——
……咦?等等。
不过下一秒,他的脑海中便闪过一个还算新鲜的画面。
难道那个……是真的??
原来就在他头重脚轻,昏沉倒地之时,一个模糊昏暗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弯腰伸手,将剩下一半笔记直接捡了起来。
而他……而他的反应,自然是大吼着出手阻拦!
“有人——啧!”
他当即跳起打算讲述这事,结果额角一下刺痛得厉害,眼前景物也开始摇晃,一旁的神职者见状赶忙上前搀扶,他咬着牙硬喘了好几口气,才得以对旁人小声说道,“有人……有人带走了它,在我们晕倒以后,你们到处看看……看看屋内有没有相关的,闯入痕迹。”
“好。”盖里郑重点了点头,抚着他让他重新坐回了地面,一边安慰道,“你先休息一下,我们马上着重检查这个。”
该死……!
屁股落地,林恩便懊恼地一拳打在了自己的膝盖上,那拳头眼下还是软绵绵的,就好像在委屈地解释自己为什么没能拦住他,她,或者它。
谁能想到——不,自己其实可以想得到!毕竟先前就见过,并确定了那本笔记身旁还有协助的人,只是没有料到那协助人会在最后时候出现……而且是来替它收尸而非挽救……
唉!说来说去,也怪自己忽略了这一可能,不过对方的目的应该也仅是不让那污染物落入教会之手罢了,当时不止他失去了意识,似乎在场所有人都失去了意识,但对方却并没有对他,没有对任何一个晕过去的人动手。
可恶啊……
周围人都转去为他的提议忙碌,身边一时得了清闲,林恩故作随意地张开右手,像是查看那里伤势般地瞥了一眼手心,结果不看倒好,这一看,心情一下就郁闷起来。
在他右手手套掌心裂口的内侧,其实夹了一小张纸页的碎片,那是他破坏左侧书页核心时偷偷塞入留存下来的,是自己好好干活的证据,当然也是为了不叫太阳在这场隐蔽的教会争斗中落至下风,毕竟如果另一半书页还在,应该不出意外的会被黑夜及智慧他们收走,在后续调查之中,太阳可能拿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但是现在嘛……情况就说不准了。
他纠结万分,犹豫该不该将那碎片交出去。
“……文斯汀?文斯汀!”
结果没一会儿,就听到身旁又传来了焦急惶恐的呼叫,以及神职人员低声的安抚。
……不会吧,那小子……
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林恩脸色一沉,迅速将手一翻,转头看了过去。
那个黑夜信徒的跟前,拥有一双灰蓝颜色眼睛的青年,竟然还歪着脑袋躺在地上,两眼闭合,嘴唇微张,先前的紧张不安依旧写在脸上,手指弯曲着,像是紧紧抓住什么东西,但那把稀奇古怪的手杖,此时却并不在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