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叫我什么?”他哑声问。
望着楚驰越深幽又克制的瞳仁,江尘述心跳漏了半拍,抬腿就往外走:“我只叫一次。”
“江尘述,你站住,你叫我什么?”楚驰越哪能放过他,还没羞没臊的命令道:“我没听清楚,再叫一次.....”
“不要。”江尘述两颊绯红地躲他。
这个混球,在寺庙都敢这般胡闹....
江尘述正愁如何脱身,好在没走几步,就有吴白雨跑过来“救场”。
“江哥哥!楚哥哥!我饿啦.....”小孩自然而然地拉住了江尘述的手,楚驰越的脸却变作锅底。
上了马车,喊饿的小孩立马化身树懒呼呼大睡起来。
想着江尘述虔诚参拜的画面,楚驰越便询问道:“江大夫信奉佛教么?”
江尘述轻声否认他后,道:“我自幼无父无母,是被一名老僧人养活的,虽然只有两年的时光,但他待我视如己出,他离世后,每次看见佛像我都会替他拜一拜,希望他在天有灵....能够看见。”
“原来如此....这还是我头一次听你主动提自己的事。”楚驰越听得不大是滋味。
“因为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想了解我.....”
和他对视着,江尘述的淡笑浮在微红的唇间,缓缓道:“而我也想说给你听。”
“那就再多说一点。”楚驰越握紧手掌,语调变得低沉。
江尘述把头靠在轿帏上,阖起眼,缓缓道:“再多说一点....便是我不喜欢那个姓祁的人,我、我不许你.....”
说到这里,他的话音忽然迷蒙下来。
“不许我怎样....?”楚驰越正想追问,却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再一看,江尘述竟像被身边的小树懒吴白雨熏陶了一样,也熟睡过去。
“真是....”专挑要紧的关头睡啊,看一大一小睡得香,楚驰越叫车夫放慢速度,自己也抱臂闭上了眼睛。
后面几日,审死殿的“年假”尚未结束,虽没有递诉状的百姓,可想到晏治提到的匪窝,楚驰越还是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练起剑来。
当下是冬日,为了伸展拳脚,他穿着稍显单薄的黑色劲装,使他健硕的身材和双臂的线条更加惹眼。
因为不能见血的缘故,就算平常练习,楚驰越也要用一条黑缎带蒙着双眼,此刻他手握如霜的长剑,垂顺在身后的黑缎子迎风飞舞,宛如翩翩欲飞的黑蝶,在男人紧实有力的脊背上荡漾,而利剑扫过之处,无不凛冽生风,寒光激昂。
江尘述从房里走出时,所见恰是楚驰越把剑挥向树木的情景。
男人的剑未触及树干,却以剑气扫落了一地的枯枝。
“好!舞的好——!”旁边围观的张剋等人纷纷鼓掌。
楚驰越侧了侧耳,加快了手里的动作,他一招一式似烈火烧酒,挥的又狠又快。
江尘述不动声色地走上前,问张剋借了把剑。
“江神医....您可当心呐。”在他噤声的手势示意下,张剋悄咪咪的说。
而后众人就看江尘述携剑向楚驰越走过去,身形飘逸,把他赤热的剑势打落。
“谁?”听得锵的一声,楚驰越稳住手里的重量,硬声问。
江尘述抬手挡住他的剑锋,沉吟不语。
见对方不回他,楚驰越扬眉一笑,他抖了抖汗津津的黑衣,道:“张剋,你好大的胆子....”
这死小子,竟敢搞偷袭!完了还不吱声,实在可气!
“好啊,你尽管放马过来。”恼怒之下,楚驰越解开两颗衣扣,完全是要动真格的架势。
见此,众人都为在他面前更显纤细柔弱的白衣神医捏了把汗。
江尘述却不慌不忙的和他周旋,看楚驰越提剑向自己疾速袭来,他不但不躲,还攀上男人的肩膀凌空一跃,用双脚夹住了明晃晃的刀锋,定住男人的招式。
肩上的温度、对方的柔软,和勾剑的熟练程度都令楚驰越失神少顷,面上不禁恼道:“张剋,你几时学的这种不知羞的打法?!待会儿本官便要好好收拾你。”
杵在不远处的张剋抱住头,真真是有苦难言呐....
说话间,楚驰越把力量集中在右手,破空一挥,逼得江尘述撤开双脚,后退了几步。
“呵....”听闻对方一刹紊乱的气音,楚驰越痞笑一声,再度横剑杀了过去。
眼看男人迫近,江尘述的衣袖一拂,飞出几根柔软的银丝,紧密地缠住楚驰越的腰,把他拉进怀中,一手抱着男人的脖颈,另一只手沿着那强壮的后颈,解开楚驰越眼前的黑缎带,璞玉色的指节却沾上薄红。
“睁开眼来。”他轻声说。
黑布落地,熟悉的兰香扑面,楚驰越全身一震,霎时卸下劲:“....尘述,江大夫,是你....”
“楚大人好大的气性。”江尘述双眸闪烁道:“我倒要看看你想怎么收拾人。”
“我.....这,没伤到你吧?”楚驰越下意识揽住他的腰,上下审视着他。
“没有。”江尘述放开手,收回丝线,道:“你心中虚火过剩,打法太急太重,反倒容易伤了自己.....”
得到他的回答,楚驰越心下讶异,刚才他出了七分的力道,就连张剋这类的壮汉都难以抵挡,江尘述却能与他打的有来有回。
这神秘又有瑰奇力量的人,调动的不仅是他的感官,还有.....愈演愈烈的征服欲。
只听江尘述又道:“我看今日中午就喝苦瓜汤吧,给你败败火。”
“好好好——!这主意不错!”没等楚驰越张口,张剋就和众人起哄道:“苦瓜汤好啊!清爽、健康.....”
楚驰越给他们一道寒锐警告的眼刀,然后就撇开剑,冲江尘述要求道:
“要我喝可以,但你得亲自下厨,那我就喝光。”
“.....此话当真?”
“当真。”
“好。”江尘述颔首答应他。
当天晌午,审死殿就传出楚判官叫苦不迭的吼声。
“该死的,这也太苦了.....”瞅着喝红豆粥的众人,在看一眼自己碗里的苦汤,楚驰越忍了又忍,才没把饭桌掀了。